谢玉清撂起手腕,露出一支翠色/欲滴的镯子,“这镯子还是你给我的,这些年我都戴着,从未褪下过。”
一上来就套近乎,高玉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位是你大嫂,性子是个好的,你们姑嫂见见。”
玉渊上前福了福,道:“大哥福气很好。”
管氏从身旁丫鬟手里拿过一个荷包,递过去,“这是见面礼,早就备下了,一直没有时间给三妹。”
玉渊接过来,递给身后的乔妈,“大嫂客气了,都坐吧。”
“阿渊!”
玉渊扭头,笑意温柔:“二姐姐,你也坐罢。”
态度不温不火,是生分了吗?谢玉湖捋了捋鬓发,掩住了脸上的一抹尴尬。
都坐定,丫鬟上茶果点心。
玉渊心里还有事,便长话短说:“前些日子我一直住在寺里,大房搬府,大哥成亲都没赶上,礼数做得不周到,大姐,大嫂可别怪我。”
这话说得谢玉清和管氏就差找个地洞钻下去,管氏到底是新嫁娘,面皮儿薄,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 。
“按理,是我该往府里给大伯、大伯母请安,只是我还戴着重孝,不便见人,也只能用些年礼来表表孝心。”
玉渊端着茶盏笑道,“老爷、太太那头我没送,一来他们怕是恨着我的,二来,我也是恨着他们的,就不给彼此添麻烦了。”
谢玉清没有料到三妹妹竟然这么胆大,丝毫不避讳把心里的大实话都说出来,下颔不由的紧了紧。
“前几日三叔和我说,开了春,谢二爷的官司怕要定下来,我心里听着挺开心,不论是流放也好,坐牢也罢,这都是他该有的下场,老爷太太顾念着儿子,想伸手捞一捞的,我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他们前脚捞,我后脚还会把他再送进去。外人都说我是千古不孝第一女,这名头按在我头上,倒也坐实了。”
这话,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别说谢玉清、谢玉湖脸上挂不住,就是管氏也惨白着一张脸,难看的紧。
谢玉渊把三人的脸色都瞧进眼里,笑道:“我这人就这性子,好的时候,千好万好;不好的时候,六亲不认。姐姐嫂子若是觉得夹在当中难处,就不必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是还能容我,礼上节上走动走动,我也是愿意的。”
“都是一家骨肉姐妹,说什么难处不难处的。”谢玉湖淡淡道。
“对,对!”管氏也帮腔道:“前头的事情归前头,咱们的情份归咱们,树挪死,人挪活,总得多往后看看不是。”
玉渊深目看了管氏一眼,眼中带了一抹暖色。到底是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话说得滴水不露,很是漂亮。
“二姐怎么不说话。”
谢玉湖低下头不语,眼眶有些发红,末了又抬起头。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前头做的那些事情……他们说你大逆不道,我若站在你这头,我就成了大逆不道;若站在他们那头,就对不住我们姐妹的情份。我是个无用的,就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的。”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是一怔,屋内气氛有些发冷。
玉渊却是笑着向身旁的罗妈妈看过去,罗妈妈微微颔首。
二小姐真真实在,不像大房那几个,风往哪头吹,就往哪头倒,不枉小姐心里念着她。
玉渊放下茶盅,笑道:“怪不得我瞧着二姐瘦了,原是想太多。姐妹情份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谢玉湖一听这话,当下眼眶里转了几转泪珠,又用力收了回去。
这时,青儿的声音在外头恰到好处的响起:“小姐,寒先生来了。”
……
片刻后,谢府的马车驶离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