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为惊慌失措的掀了被子下床,虚浮着脚步走到苏长衫面前,弯下腰深深一揖,战战兢兢道:“世子爷亲自来探病,奕为惶恐!”
苏长衫眸色微深,手虚扶一下,开始胡邹:“听下人说你生病了,我不大放心,请张大医帮着看看吧。”
张太医?
这不是只帮皇上和宫里娘娘看病的太医吗?
谢奕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听这话直接白成纸,连头也不敢抬,“奕为何德何能?”
他和苏长衫不过是一面之交,人家不仅送贴子,还请动太医院院首帮他看病,这已经不是受宠若惊了,简直就是诚惶诚恐。
张虚怀一看谢探花竟然怂成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你个堂堂探花爷,还不如你侄女胆子大。
“费什么话啊,上床,伸手,一个大男人,胆子小的像个娘们,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谢府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世人都说张太医脾气不好,逼急了能指着别人的鼻子,连人祖宗八代都骂得出来。
原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谢玉渊心里幽幽一叹,师傅他老人家这脾气,还是那么大啊,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太医院是怎么躲过明枪暗箭,好生生的活到现在的?
谢奕为惶惶恐恐的下床,又惶惶恐恐的上床,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把手伸了出去。
立刻有那眼尖的丫鬟把凳子搬过去,张虚怀掀袍一坐,三根手指落上去,闭目凝神。
一时间,房里针落可闻。
苏长衫闲着没事,掀起眼皮看了眼角落里谢玉渊,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做老僧入定状,心道:装得真像。
谢玉渊察觉有人在看她,冷不丁的抬起眼睛。
四目相对,她大大方方朝苏长衫翻了个白眼,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有病。
苏长衫心里一乐,脸上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这丫头和她那个倒霉师傅简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翻白眼都是一个调调。
有意思!
“张太医,犬子的身体怎么样?”谢老爷做出一副爱子如命的慈祥样。
张虚怀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压在喉咙里,似乎是压着怒火,“他这病,谁诊的?谁开的方子?谁施的针?”
谢老爷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手忙脚乱的,由着那谢玉渊那丫头一通乱治,竟然忘了请太夫。
“说!”张虚怀一拍桌子,胡子都吹了起来。
谢老爷吓得腿直发软。
我的二舅亲姥爷啊,这让他怎么说?
说是自家那跟着山野郎中学过几天的三孙女治的?当着世子的面,他丢不起那个人啊!
谢老爷脚发软,谢二爷更是连头发都吓白了好几根,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官场上混了,自家老娘怎么就糊涂能这样,请个大夫装装样子,也是好的啊!
“张太医,这条命是我侄女救的,也是她开的方子,行的针。”谢奕为手虚虚一指。
张虚怀冷笑一声,“哟,这倒是稀奇了,府上还有小姐竟然懂医术的?师从哪位啊,谢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