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叫性别歧视。左弦懒洋洋地在原位上指责走回来的木慈,他现在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我最多折断他的两根手指。
木慈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是讨厌的那种:你的道德观还真奇特的。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当报答为了你才帮忙的那位小姑娘。
她不是为了我才帮忙。木慈纠正道,强烈的喜爱在心里晃动着,这个晚上除了日料一切都顺利得过头,甚至能把之前的坏印象都抹去,他的嗓音都随之干哑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住在这座城市里?
左弦笑起来:我有愿意出借豪车的朋友。
你有朋友?木慈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当然有朋友。左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社交关系的死宅吗?
木慈摇摇头,一种浓重的失落感骤然涌上他的心头,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朋友,当然有朋友,每个人都会有朋友
木慈默念着,觉得这个词落在左弦身上时,格外的陌生,直到左弦把车开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坐进后座,后座几乎是个大型沙发,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
可他却只能看见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棕色夹克的他在玻璃窗上,平静而冷漠地凝视着木慈。
木慈回望着他,就像是无法意识到自我的猫,站在镜子前久久伫立着,奇怪自己的同类为何一动不动。
所有的喜悦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疲惫跟痛楚。
可为什么呢?
木慈无声地问棕色夹克。
为什么?你想要什么?你为什么给我这些
你又为什么让我这样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无法认识自我的猫是出自镜子实验,是检验动物自我意识的一种方法。
人类的婴儿大概在六个月的时候开始,就会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从而觉醒自我的意识,而只有很少的动物(大多数是猩猩这类灵长类)能够通过考验,在该实验中,猫没有通过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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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六站:巴别(08)
引擎在咆哮。
车的动静让木慈想到一些更模糊的画面,似乎还有两个完全没见过的男人,他们拿着啤酒,坐在车子里,桶里有燃烧的熊熊篝火。
戒备,信任,依靠,喜爱。
这是那两个陌生人带给他的感觉。
在荒芜的公路上,车辆横冲直撞,一只巨大的麋鹿正在腐烂。
窗外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好风景吗?
左弦的调侃打断了木慈的思绪,他蓦然回过神来,迷茫地看向前座,心不在焉地说道:他刚刚又出现了。
他?左弦缓缓踩下刹车,停在了红灯前,远处的车灯变得模糊,又交融,泛滥成一片相连的光,你是说谁?
我的一个幻觉人物。木慈心烦意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潜伏的深意,倒不是说他心平气和的时候就能听出来,准确来讲,是一个长着我的脸的男人,他穿了件棕色夹克,跟要拍冒险电影一样,不停念叨着上车上车之类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人。
左弦怔住了。
棕色夹克。他情不自禁地重复起来,觉得心跳开始加速,然后听见自己说,你见过火车吗?
火车?木慈迷惑地问道,你是说我之前退票的那辆火车吗?我想留下来旅游,很快就退票了,没见到,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知道
绿灯已经亮了很久,后头的车不耐烦地开始狂按喇叭,就连木慈都发觉不对劲了,左弦才终于重新启动车,越过红绿灯,重新进入行驶状态,只是接下来他一直有点漫不经心的,也没有再主动发起一场闲聊。
将木慈送回酒店之后,左弦驱车开到两条街道之外的一个停车地点,然后拨通了温如水的电话。
喂。温如水接起来,语调有点懒散,我有点堵车,没必要这么心急问平安吧。
我要问你一件事。与她轻松的声音相反,左弦显得严肃又沉重,很重要。
温如水一下子紧张起来,她那儿传来簌簌的声音,是衣服与座位摩擦发出的,她坐正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到过你自己吗?左弦说。
温如水困惑不已: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在那些碎片里看到过你自己吗?左弦重复了一遍问题。
温如水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当然
不是经历跟回忆。左弦完全明白她误解了什么,强调道,我是说另一个你,你能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吗?她有跟你交流吗?
温如水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反应过来了:寄生关系那样?
寄生关系那样。
所以,是你出问题还是木慈出问题了。温如水冷静下来了。
好姑娘,真聪明。
左弦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木慈,如果没意外的话,他是那个倒霉的宿主。
所以,他不是我们这圈的?温如水说,他跟我们不一样?还是说,其实我们也被寄生了,可是我们感觉不出来?
左弦怔怔道:我还不知道,也不确定,不过我现在有个猜想。
说来听听。温如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反正不会比现在的局面更烂了。
人对所有事物跟人的感受总结可以归为四类:好,不好不坏,坏,烂得彻底。
当你遇到无力反抗的校园霸凌时,这种感觉就是烂得彻底;当你离开家门突然就被枪顶住脑袋,也是烂得彻底;当你待在家里突然被陨石砸塌了半边房子,同样是烂得彻底。
当然了,被霸凌的人会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更烂,被枪顶住的人会觉得自己的遭遇更悲惨,而被陨石砸塌房子的人,同样认为自己的半生心血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