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哼哼唧唧:有人抢我的东西。
加油站的便利店只有一个入口,清道夫走得不算很快,路上他还用枪敲击出响声,不过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进门的那一瞬间,一只丧尸忽然从货架后方飞扑了出来,把手上的枪撞飞了,然后跟他扭打在一起。
左弦几乎立刻举起了枪,可丧尸跟清道夫缠在一起,他只得又放下,苦艾酒怒骂了一声,捶在车窗上:我过去帮忙!
我守着后面。左弦点头,言简意赅,去吧。
不过等支援赶到的时候,清道夫已经抹断了那只丧尸的脖子,身上也沾了不少黏糊糊的组织物跟血液,他正准备掀开身上的丧尸时,忽然觉得身上一轻,紧接着就是胸膛跟手指一阵闷痛,刀立刻换了主人。
苦艾酒踢开他身上的丧尸后,直接将膝盖压在清道夫的胸口上,一把揪住衣领,冰凉的刀锋已经贴在他的脖颈上,发出森森寒气。
这次苦艾酒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严厉而冷酷地审视着眼前的同伴:你有没有被咬?哪里受伤了?
没有。清道夫冷冷地看着他,两条腿一缠,试图把苦艾酒掀过去,可苦艾酒一动不动,只是加重了力气,他只好回答,我身上都是它的东西。
他们在干嘛?坐在车里的木慈几乎要跳起来,脸色骤变,这时候内讧?
左弦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清道夫被咬的话,就不算内讧了。
苦艾酒眯着眼打量了清道夫一会儿,这才收回膝盖,把人拉起来,然后转头看了看便利店,脸色变得非常奇妙,不着调地胡乱猜测着:所以这东西它是在埋伏我们?难道多闻柴油会增长智力?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留在这里,喝一升也不要紧。清道夫翻了个白眼,随后被自己身上的味道恶心到了,我要找个地方洗澡。
便利店里还藏着两只丧尸,不过一只被货架压住了,脑袋上全都是血,看衣着应该是营业员,正低头啃食着一些看不出原样的内脏;另一只则很老了,从外表看上去都快要到时间入土,在货架上摇摇摆摆,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苦艾酒直接送他寿终正寝了。
地上还有不少残缺的尸体部分,之前那几辆车车主的行踪总算有个回答了。
那只丧尸很聪明,知道潜伏,而且在喂养这两只丧尸,啊多感人啊,伟大的一家三口,看得我潸然泪下。苦艾酒心不在焉地打量着整个便利店,不过真有意思,它是还保持着思维吗?
清道夫则沉思起来:这些丧尸似乎还保留着一些作为人的本能。
仔细说说?
老人。清道夫重复道,这名老人,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反应,反应迟钝,行动力低下,很可能在生前就已经是这样。这名营业员也一样,它只要有吃的就很安详,我们在商场见过只剩下半具尸体都会疯狂进攻我们的丧尸。
苦艾酒被逗笑了:你的意思是,它的特点就是摸鱼?哇哦看来就算是丧尸世界,也有努力反抗资本奴役的英雄存在,是吧,小胖子。
他蹲下身找东西戳了戳营业员,对方发出不满的嘶吼,继续津津有味地啃食起内脏来。
那么,那个丧尸呢?苦艾酒问道,袭击你的那个。
他应该是个退伍兵,体格跟力气都异常大。清道夫沉默片刻,他的本能在保护跟喂养这两个同类,我不知道,可能是进食导致的进化,也可能是身体素质的原因,他仍然保留一部分战斗的技巧,知道潜伏,知道袭击,不过没有更多了,他的忍耐力并没有人类那么好。
苦艾酒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搬东西吧。
他们几乎把便利店仅剩的东西都搜刮完了,幸运的是这儿还卖剃须刀跟剃须膏,苦艾酒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为此他出门前好心地送小胖子归天,免得留下来孤孤单单的。
木慈早就开着后备箱等着他们了,于是苦艾酒一边跟他们聊着在便利店里的发现,一边努力干活,不过很快他们就把后备箱装满了。
苦艾酒哀嚎道:糟了,我们该开一辆擎天柱来的,你们看过电影吗?彼得比尔特!我们完全可以把后面的车厢改造成一个小房子。
肌肉卡车?左弦敬谢不敏,是谁说我们又不在这儿待十三年的?
而木慈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苦艾酒跟清道夫,似乎在斟酌气氛,半晌后还是询问道:你们俩没事了?
真的?真的要在这会儿说这个?苦艾酒不情不愿地回答他,我们没什么事,除非清道夫非常记我的仇,要真说起来,我的裤子还被他弄脏了呢,我们算扯平了。
苦艾酒提起膝盖给他们看,那上面湿润地散发着腐烂物的恶臭,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而清道夫只是轻轻赞同道:如果我们谁变成了丧尸,杀掉他是最好的选择,哪怕是我也不例外。不过
他重重给了苦艾酒一个肘击,镇定自若:并不妨碍我很不高兴。
苦艾酒抱着肚子后退了两步,脸色扭曲。
木慈怀疑地打量着他们,不过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温和地延续这个话题: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哪怕被丧尸咬了,其实我们也可以完全绑着他上火车的吗?
这让三个人下意识看向了他,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脸上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一样。
你们又没试过。木慈感到很奇怪,丧尸也只是一种破坏身体的病毒而已,可它们既然还能活动,说明本质上不能算完全死亡了。刚刚你们不是说,丧尸很可能还保留着生前的一点习惯吗?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死,举个例子,就像是植物人,不过这株植物恰好是会跑会跳的食人花而已,如果火车可以治愈所有伤势的话,那丧尸病毒应该也算其中一类吧。
末了他又添上一句:就算不是,火车也会处理它的?
这下三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万分精彩起来。
正常人。苦艾酒艰难地说道,会考虑这样的事情吗?
可很难说,苦艾酒又感觉有点安心感,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同伴永远不会放弃自己总归是件值得感动的好事。
特别是这句话是由木慈说出来的。
苦艾酒见过这个男人带着那个只会尖叫的疯女人从鬼槐林里出来的模样,没有任何埋怨、愤怒、憎恨,哪怕最后那个疯女人掉进棺材里,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他都仍然想着借此再救下另一个。
倒不是说苦艾酒没有见过善良的人,即便是在火车上,也有像是温如水跟夏涵那样值得尊敬的好人,可是像是木慈这样执拗果决的好人,某种意义上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这下连清道夫都沉默了,半晌他才喃喃道:我现在觉得诡异的安心,又有种诡异的害怕。
只有左弦洋洋得意地放回油枪,从伊甸画廊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很清楚木慈性格倔强的那部分了: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跟一颗偶尔会机灵下的大脑,特征是淳朴、善良、帅气、优秀、忠诚,你们可以多看几眼,反正也不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