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苦艾酒准备加速时,路口忽然冲出一个女人扑到了车上,她崩溃地捶着车窗,哭喊起来: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下一刻,她被车甩飞了出去,木慈如梦初醒,猛然靠近车窗往后看,发现她倒在地上努力挣扎着,可令人更为绝望的是,那些丧尸已经在吃她了。
她刺耳的悲鸣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苦艾酒那张洋溢着真诚热情的笑脸此刻变得比花岗石更坚硬冷酷,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对那个女人的丝毫怜悯,而是别过车票背面的电子地图。
看来要往北走。他对清道夫说,你有找到附近的地图吗?
左弦凑过来,将肩膀凑在了木慈低垂下来的脑袋边。
我没事。木慈说,不过他还是很温顺地靠了过去。
左弦应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膝盖:我知道,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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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五站:死城(10)
入夜的时候,他们还在公路上。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公路相当安静,偶尔能看到一些被破坏的路障证明曾经有人逃离时经过此地。
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给四人提供了便利,他们在公路附近生了一堆火取暖,苦艾酒正在跟左弦一同组装帐篷,倒不是说四个大男人不能忍受窝在车里睡上大半个月,只是眼下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那何必要忍受无意义的痛苦呢。
按照苦艾酒的说法就是:我要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背都有足够的空间休息,它们有这个权力!
木慈跟清道夫则被打发去检查附近有没有麋鹿出没。
显然之前的那头巨大麋鹿给了苦艾酒很深的心理阴影,不过这也正常,在离开现代文明之后,作为进攻者时,人类就像群聚的鬣狗,除了数量让人头痛之外,其实在体能方面并不占优势;那些大型的,拥有足够力量跟绝对疯狂的野兽们才是真正意义上让人头痛的对象。
一只人类丧尸,哪怕是手无寸铁的木慈也敢上去应付应付;可一只丧尸老虎?四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敢夸口今天晚上学武松三碗不过岗。
他们在路上解决了比早餐还简单的午餐,如果没有丧尸的事情爆发的话,他们本来想在小镇上享受一顿美味的芝士焗饭。
不过左弦百忙之中抽空亲切地提醒道:更可能是去吃牢饭。
你们之前有过这种站点的经验吗?巡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胆战,好像天地里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跟风声,木慈不自在地打着手电筒询问道,大概是怕丧尸发现,他甚至还压低了声音,就是这种丧尸?
清道夫忍不住轻笑起来,当你的同伴足够可靠又没有太大的威胁性时,他任何谨慎的举动都会显得有点可爱:没有,那些规则是我们在电影里总结出来的,有个参考的标准总是好一点。
是啊,聊胜于无。这个回答让木慈松了口气,他又想起那张车票,你认为变动会是什么?
嗯?清道夫发出一声质疑。
就是我们四个回程乘客带来的变动。木慈说,一路上都没看到新人,你觉得是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还是在目的地等我们?
不好说。清道夫摇摇头,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尹艳跟丁远志被安排到一起下车,说明站点并不局限回程玩家,我个人倒是认为,新人们在目的地等我们的情况更有可能,又或者是四个人太多了。
这让木慈有点忧心忡忡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就在死城里?
没错。清道夫点了点头,用枪管拨开落下来的一根树枝,这不是鬼怪相关的站点,丧尸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病毒,疫苗,血清,总归就是差不离这些,对我们来讲,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个人猜测,之所以让起点变成终点,就是为了防止我们作弊。
木慈沉默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回程玩家集合起来为了确保某个老乘客拿到站点的关键道具,那么这将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事实上,老乘客已经比新乘客多出一条情报了,那就是站点之中的关键物。
尽管每个站点都没有特别清晰地提醒关键物在哪里,是否存在,可这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过了一会儿,清道夫又低声道:它在活埋我们。
如果换做是另外两个人,清道夫都不会说出这句话。
人在险境之下太容易产生会令自己后悔的情绪,危机会像一根紧密又脆弱的纽带,将无数人强行捆绑在一起,哪怕你可能在三秒钟前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只不过因为危机出现,所以突然之间你们就产生一种极其可怕的共鸣。
在无意之中暴露自己的脆弱面不算个好主意,甚至很可能沦为其他人的筹码。
因为有些时候,共鸣还没完全结束,纽带却已经开始崩断,于是人就会开始后悔自己在极端情况下的不理智。
他们实在太习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同伴了,毕竟在这个疯狂的环境里还能活下去没有崩溃的,本身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在火车上,懊悔、犹豫、痛苦、怀疑都是常态,实在没必要让自己陷入更沮丧的状况当中去,特别是清道夫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应付另外两个聪明人。
木慈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不过他还是转过头来,他看起来就会是那种认真对待每句话的人,哪怕就只是句闲聊。
这些事。清道夫组织着语言,有些厌倦地说道,每次下站点,当你筛选同伴的时候,往往会发现他们不堪大用,一点压力、恐惧就能逼得歇斯底里。现在好了,当我乐意做某些人的保姆了,火车又宽宏大量地制定新规则,让有经验的老乘客同行。
清道夫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疲倦,也许是小镇的变化让他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模样。
安稳和平的环境瞬间化为乌有,他不得不变成另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提起任何一把提得动的武器,对任何死亡跟人体器官都习以为常,接受任何人都不会停留太久的现实。
甚至是自己。
清道夫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就在过往几乎快要变成一张黑白照的时候,左弦却带来了好消息,他们能够回去了。
那一日让清道夫又彻底活过来,他的目标不再是单一的活下去,而是回归正轨。
于是清道夫为了凑满二十个名额而下站,他从不斤斤计较,只要能够回去,不介意任何人从自己身上获取某些利益,而火车却将大义与私心一同分割在公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