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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8)(1 / 2)

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他们根本就不会碰见彼此,也不会产生友谊。

在站点时,他们都面临着生死,有着共同的目的,是完完全全的一类人,那种情况下的左弦,不会挑三拣四,也不会有任何坏毛病,而是竭尽所能为了活下去在努力奔走着,他们都只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任何不同都被死亡抵消。

可是火车上不同,这里足够安全,又将一切节奏放慢,他们住得太近,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一长不同圈子的违和感愈发浓重。

木慈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个多么无趣的人,脱离开那样的环境越久,暴露得就会越明显。

在这些高兴里,并不单纯只是作弄到左弦的缘故,更是一种安心感,木慈从这种危险的话题上得到了与左弦真正意义上平等交际的身份,哪怕他只是个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的参与者。

在木慈意识到之前,他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如果左弦对我没那么特殊就好了。

木慈心不在焉地想。

吃完饭后,木慈讲述了前因后果,然后他就跟玉佩一起被左弦带到了酒吧车厢,对上穿着夏威夷衫的酒保苦艾酒。

苦艾酒今天的造型非常别致,橙黄色的上衣鲜艳亮丽,还绘满五颜六色的大花,如果再把他的头发染成墨绿色,那就很像一颗巨大的凤梨坐在吧台后面了。

两杯喝什么酒?

苦艾酒扶着吧台打量他们俩,像是在看两个上门找茬的,神色有点微妙。

木慈老老实实道:我不喝酒。

懂了。苦艾酒点点头,又看向左弦,你呢?

左弦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笑起来:我来借打火机的。

话说得这么清晰易懂,没什么不明白的,苦艾酒一脸了然地点点头,从底下拿出个打火机放在台面上:你们俩果然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茬的。

不开玩笑了。左弦并没有点烟,他只是将玉佩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转着那个长方形的银色打火机,有个小姑娘带了新东西上来。

我这里是点酒的,不是开火葬场的。苦艾酒叹气,你想毁灭它就不能自己要一桶汽油吗?

左弦摇摇头道:我不是想毁了它,是想留下它。

这让苦艾酒非常警觉,木慈注意到他的手一下子搭在了玉佩上,不动声色地问道:留下它?为什么,你找到下车的新线索了?

哪有什么新线索。左弦巍然不动,木慈好心而已,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苦艾酒闻言捧腹大笑起来,好像这句话多可笑一样,好半晌才从吧台后直起身来,他擦了擦眼泪:你认真的?

左弦漫不经心道:反正我都这样了,多一样少一样有差别吗?技多不压身,债多也不愁。

这句话终于让苦艾酒正经起来,他严肃地看着左弦:你认真的?

血眼纹身是无法去除的,左弦得到这份礼物后曾经尝试过无数手段来消除它,甚至考虑过把整块皮都割下来,可那样愈合太缓慢,不过五天的休息时间,带着这样惨烈的伤势,他很可能会死在站点之中。

有左弦的前科在这里摆着,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接触,更不要说留下相应的东西,即便有个别运气不好拿到了,也很快就会毁掉。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忙活这个。苦艾酒耸耸肩膀,丢掉就是了,大不了倒霉一次,你要是嫌麻烦,我帮你解决。

左弦又看了看木慈,把主动权交给他:你说呢?

木慈已经听得足够清楚明白了,他沉默片刻,叹着气拿走了玉佩:我去跟她说,让她决定吧。

苦艾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俩,见左弦对那块玉佩似乎的确毫无反应,才放心下来,他撑着头,看两人并肩远去。

吧台上的打火机还留有余温。

苦艾酒蹭起火,自己点上烟,长呼出一口。

这两天左弦一直在找站点的信息,还去了夏涵那里,一定是发现了下车的线索,按道理来讲,在新站点之前,他不会挤出时间为这种小事忙活。

可是看左弦的样子,又的确不在乎那块玉佩。

看来他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让木慈死心。

苦艾酒取出一副墨镜戴上,无奈地摇摇头:感情啊。

一杯雪国。夏涵在苦艾酒面前坐了下来,他敲敲吧台,把苦艾酒的墨镜拉下鼻梁,疑惑道,□□的,你干什么?

刚刚差点被闪瞎眼睛。苦艾酒叹气道,一个倒霉小姑娘的事,勉强能做下酒菜,要听吗?

反正我闲着没事。夏涵笑道,就当陪陪你了。

苦艾酒十分感动。

走廊中

给我吧,你就对她说这件事解决了。

进入住宿车厢之后,车门缓缓滑上,左弦毫无预兆地出了声。

木慈愣了愣:给你?

是啊。左弦淡淡道,我本来以为按照苦艾酒这个复杂的人际关系,什么离奇的情况都会遇到,没想到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点用场都派不上。你就告诉她可以转赠,哪怕图个心安也好。

木慈立刻紧张起来,他愿意帮麻花辫,可不是打算以左弦的生命安全为代价:既然这样,我们把它毁了不就好了,干嘛非要给你?

我想试试看。左弦站在原地看着他,毁了是很简单,可对现状毫无改变,假使能够转赠,就可以把损失减少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就算不能,尝试也没有损失。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思考也一样,循环站点重新激活了左弦想要下车的念想,在木慈讲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火车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个人的,那么这些外来品,又会被怎么判定呢?

哪怕一个微妙的可能,左弦都不会放弃尝试。

木慈却没有把玉佩给他,而是沉默片刻,低头联系了麻花辫,对方已经吃完饭回到房间里了,很快就打开房门。

这个东西,你转赠给我吧。木慈先声夺人,他站在门口看着麻花辫,示意了下身后的左弦,我们问过了,可以转交给别人,这样你就没事了。

麻花辫不是笨蛋,当然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这个麻烦不在她身上了,那就一定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了,她露出感激又愧疚的表情:可是那你不就

没什么,什么时候不是下啊。木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松了些,指不定就正好跟左弦一起,他脑袋特别好使,之前好几次我都是跟着他才活下来的,说不定还因祸得福呢。

麻花辫当然知道这些是安慰的话,只不过她同样没有勇气留下这块玉佩,于是忍不住哭出来:谢谢你。

木慈又安慰了她几句,她才回到房间里。

而左弦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甚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起来,他一把抓住了木慈的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弦很清楚有关下车的信息哪怕只是猜想,都会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车上能呆成熟面孔的老乘客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对活下去的疯狂跟渴望,早就根种在每个人的身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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