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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1 / 2)

见到众人回来,土楼底下忙活的人都直起身来,直勾勾地看过来,他们的脸泛着青白色,眼瞳很小,眼白很多,看上去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又有些像画出来的纸人,说话时嘴里似乎都能哈出冷气来。

新娘子跟新郎官来了。

他们似乎都很高兴,脸上露出诡异僵硬的笑容。

凄冷的夜风吹起土楼的纸灯笼跟红幡,几张泛黄的纸钱飘飘洒洒,从空中飘落到了左弦的脚下,铺出一条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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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三站:风宿青旅(06)

这栋土楼是三合土夯筑的,由两环圆楼组合而成,看上去像个密不透风的堡垒。

外环楼足有四层高,而内环看上去像是祠堂,又像是大厅,不过他们只是匆匆在侧门瞟了一眼,并没有看太仔细。

这座土楼似乎是建在地下,完全不见天日,因此各家各户都点着灯,只是这些灯火并没有带来一点人气,反倒让整座土楼显得格外阴气森森起来。

而且土楼似乎有些年头了,加上人烟稀少,看上去十分破败荒凉,红色的长幡跟灯笼摇曳,满地的纸钱,让人忍不住绷紧神经。

众人一路走来,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们,手上并没有停下活,给众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要不是身体被操控着,恐怕有人现在已经暴走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就走上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空间里传来众人的脚步声跟楼梯不堪重负的声音,木慈不禁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脚下的楼梯会突然断裂。

沿着二楼行走的时候,木慈这才看见内环楼在办丧事,天井下摆着半截棺材,一对纸人摆放两侧,天空中还不断有纸钱落下来,雪白的灵幡在风中飞舞着,几乎一片缟素的内环楼跟张灯结彩的外环楼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喜与丧。

木慈的眼睛被红白两色冲击得生疼,头皮发麻,干脆避开眼睛不看,又想起刚刚那些人透露的话来。

新郎官、新娘子。

为什么会这么说,天井底下的棺材明明只有一副应该只死了一个人才对,冥婚是给死人做配,可是他们这群人并没有谁死了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慈下意识想开口跟左弦商量商量,可他既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身体,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往前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一间大屋里头。

屋子里坐着一个老管家,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脸白的像刚上过漆,擦着两抹红,宝蓝色的长衫外头套着件黑马褂,手里端根烟杆,金钱鼠尾像条趾高气昂的小尾巴,高高翘起,透着一股子凉气。

两侧则站着十来个大汉,身形巨大,铁塔一般屹立在原地,脸色发黑,仿佛庙里的怒目金刚,手里都拿着根木棍,阴沉沉地望着他们。

说来也怪,走进这凉森森的屋里,之前的禁锢又消失了,可众人的心怦怦乱跳,浑身冷汗,谁也不敢乱瞟,更不敢乱动。

老管家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挑了挑眉毛:让你们去找个姑娘来,看来你不但找到了,还找得都很标致。

女孩子们齐刷刷往后倒退了一步,心生恐惧,木慈手心里沁出汗来,老管家正巧走到他身边来,一眼盯上了长腿妹子,打量片刻道:好,这姑娘不错,腿长屁股大,看起来就是好生养的,夫人跟少爷也该满意了。

长腿妹子惊恐地看着老管家,看上去六神无主,就在这时,木慈忽然伸手把她抓到了自己身后,咽了咽口水道:您老人家别见怪,这是我才娶回家的媳妇,她脑子不太好,少爷肯定不满意。

长腿妹子如同抱着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抱住木慈,把脸压在他背上不敢动弹。

老管家一皱眉,撇撇嘴道:真是没大没小的!婆娘怎么能站在汉子前头,记得回去好好管教!

他一转头,这时几个比较机灵的女孩已经都找到男人当挡箭牌,就连之前跟左弦拌嘴的女孩子也紧紧抓住了他,只剩下一个看上去有些迟钝内向的麻花辫女生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管家意兴阑珊:原来就这个啊,行吧,也成,把她给我带下去。

两旁的大汉立刻拧住了麻花辫,就像是抓一只小鸡崽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来往外拖去,她这时才反应过来,疯狂地踢蹬着,凄厉惨叫起来:救救救我救命,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

尖利的惨叫声并不能动摇老管家,更不能动摇那几名大汉,至今还饿得全身无力的众人敢怒不敢言,最终也没有人伸手相救。

赌对了!

果然,新郎官跟新娘子并不单纯指冥婚,还指他们本身,九男九女,多出来的一个人

木慈紧紧咬住牙关,让自己忽略掉听见的悲声。

女生的力气本来就没有男生大,更别说这些大汉看上去像是打四个木慈都绰绰有余,麻花辫的反抗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的嬉闹一样,完全没造成任何效果,她被抓出屋外时,手指紧紧抓住了门板,随着门外人的拽拉,她指甲很快就崩裂开来,涌出鲜血,可仍旧无知无觉地抠着门板。

麻花辫的手一点一点从门框上移动着,就在快要脱离的时候,她眼中的惊恐变成了绝望跟怨毒,死死地盯着抖腿男,声音凄厉得宛如老枭:你不得好死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麻花辫的脸就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木门上鲜红的十根血指印和几片扎在木门上的碎指甲。

走廊里仍然回荡着她凄厉的诅咒声,顺着夜风一起,伴着哗哗的长幡舞动,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抖腿男吓得瑟瑟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洇出深色,空气里很快蔓延着一股尿骚味,众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好在老管家并不在乎,他招招手让左弦上前说话,没人听清说了什么,只看着老管家那干瘪的嘴凑在左弦的脸颊旁,露出几颗枯黄的牙,然后嘿嘿冷笑,抽出一张干荷叶,揭开身旁的食盒,撕下一只肥美的鸡腿包好,递到左弦的手里。

这是当家的赏你的。老管家呲着牙笑,又走过来看着他们几人,像是看一块块肉,眼神冰冷,口吻亲热,冰凉的手掌在每个人脸上拍了拍,只要事儿办得好,以后吃肉的机会有得是。

走到最后的时候,他轻轻抚着自己的金钱鼠尾,打量着苦艾酒,忽然唾了一口:黄毛的杂种怪胎!怎么不死了你。

苦艾酒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看上去好像没听懂一样。

就像是刚刚突然意识到那个带着瓜皮小帽的老人是管家一样,众人又很快得到了自己住处的信息。

十八个人,九对夫妻,九间房。

路上交流过后,木慈才知道这长腿妹子叫做陆晓意,她被老管家刚刚的注视吓坏了,这会儿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一时回不过神来。

房间非常小,床跟灶就隔着不远,没有米也没有面,只有筛出来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细粉跟几样有些烂的野菜,水缸里倒是还有点水,木慈凑合着生火,煮了点野菜糊糊填饱两个人的肚子。

当然不能指望有什么调味料,草腥味在热水里越发浓郁,不过两碗热汤下肚,总算混了个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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