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音炸响,沈灼的攻势落下去的同时,一道拳风从他身侧传来,和他的剑势一起撞上对方的攻击。
这一拳霸道而蛮横,仿佛是巨人砸下的一拳,泰山之力合于方寸之间,致使天崩地裂,山河涅灭。
两股力量的反击远远大于一,这一次余波不及沈灼身前就自行消散,沈灼没有退,那幕后下手的人偃旗息鼓,没有第四招。
沈灼回头,只见闻人且和曹疯子朝着他跑来。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出手的人便是曹疯子。
闻人且火急火燎地把沈灼拉着转了一圈,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道:小师弟,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沈灼摇头,黑焰散去又伏于影子,白焰以防万一,盘踞在心脏上没有离开。
闻人且瞪了沈灼一眼,道:你应该说你有事。
沈灼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压一压胸膛里的气血,逼出一口血来,随后无力地倒向曹疯子,虚弱道:五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曹疯子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沈灼真的受了伤,连忙把人扶住,担心道:沈师弟,你不打紧吧?
沈灼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为了表示自己受伤虚弱,还掩唇咳嗽了两声,指缝间流出血来。
曹疯子大惊,怒骂道:到底是那个王八羔子干的?有本事就站出来!
沈亦闻被这操作搞蒙了,一时也不确定沈灼到底有没有受伤。袭击沈灼的两掌一指不算什么奇特的招式,但这个气息沈亦闻很熟悉。
听见曹疯子骂人,再看看一脸煞气的闻人且,沈亦闻难得一次闭上嘴,不敢开口。
闻人且扫了一眼沈亦闻的身后,冷笑道:阁下藏头露尾,当街行凶,截杀我幻月仙宗的弟子,是真当我幻月仙宗无人?
幻月仙宗这四个字就是平地一声惊雷,看戏的人当然知道沈灼是幻月仙宗的弟子,但既然回来花锦城,这身份就减一层。
更何况还出过差点被逐出师门的事,所以大家对这份身份不太在意。
此刻闻人且这样一喊,铁了心要把所谓的兄弟恩怨扯上幻月仙宗。截杀沈灼,和截杀幻月仙宗的弟子,这可是两个性质。
沈亦闻憋红了脸,没有搭腔。
在他们身后,一声叹息传来。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他眼神清明,目如鹰隼,一看就知道中气十足,修为高深。
刚才便是他暗中出手,这会儿倒也不否认。
闻人小友息怒,老朽不过是多年未见家中小辈,出手试试他的修为,没有别的意思。老人便是沈灼的大伯公,闻人且给他扣的帽子他可不敢要,三言两语又把话题扯回家族中,用一句考验盖过去。
他初出手确有此意,也是小惩大诫。不想沈灼能够挡下,这才又来后面的杀招。对他而言,沈灼不服管教,那就只能永远爬不起来。是死是废,他不在乎。
闻人且不吃他这套,看着险些被夷为废墟的长街道:我竟不知沈家门风如此严苛,长辈把小辈打个半死也只能算是试试修为。这要是我小师弟运气不好,一命呜呼,是不是还得七日回魂到您老跟前说自己学艺不精,谢您老抬举?
闻人且这话说的讽刺,就是大伯公也听的面上无光,脸皮直抽。
闻人且不比旁人,他是时渊夜的弟子,那叫半片大陆可以横着走。他要给沈灼找场子,说话毫不客气。围观的人听见这个姓已经开始心里打鼓,再想想他对沈灼的称呼,又岂能猜不出他的身份?
整个幻月仙宗,也就一个姓闻人。
大伯公不宜和他硬碰硬,陪笑道:闻人小友言重了,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这亲兄弟尚无隔夜仇,一家人也不会有两家话。我那弟弟云游四海未归,我这当哥哥又怎么会为难他的子孙?
大伯公说的真挚动人,要不是刚才那三招都是冲着沈灼的命去,配上他这一脸慈祥的笑意,当真很有说服力。
闻人且不屑地冷笑两声,道:照你这样说,那就是个玩笑?
大伯公颔首,道:确实如此,闻人小友莫要见怪,若是不嫌弃,不妨到家里坐坐。
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老前辈说是玩笑,那我就记下了。希望来日我师叔在你府上也开上这么个玩笑,老前辈可以不计较。
闻人且对大伯公的邀约视若无睹,他让曹疯子带上沈灼,留下这句似是而非的威胁,扬长而去。
他这是在提醒大伯公,不要以为花锦城路远,凌霜雪就不出门。不给自己积点德,小心遭报应。
大伯公气的咬牙,回头瞪了沈亦闻一眼,冷哼道:还不走,等我请吗?
沈亦闻吓得不敢说话,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人见没了乐子,也很快散了。
不远处的高楼上,宋煜书转着手上的狼毫,将眼前的宣纸卷好,收入囊中。段秋说他闲的无聊,殊不知他不过是在物色猎物。
越好的猎物越能带来奇特的灵感,以便他精进修为。
沈灼靠着曹疯子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离开大伯公的视线后,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恢复如常。
曹疯子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沈师弟,你没事吗?
他当然没事。闻人且瞥了曹疯子一眼,道:不过是我想找事。
沈灼和闻人且配合打的好,他没想到大伯公会不顾辈分直接对他下死手。要不是他突破了宗师级的剑意,恐怕今日在劫难逃。
今日这事你们知道就好了,回去别提,我不想他们担心。沈灼服下丹药恢复灵力,和二人打声招呼。
不管是凌霜雪还是叶澜溪,沈灼都不想他们担心。
闻人且看他一眼,若有所思,没拒绝也没答应。曹疯子倒是满口应下,他知道沈灼的顾虑。
沈灼谢过他们,询问他们今日玩的可还尽兴。
别提了闻人且很是郁闷,他今天简直是大开眼界,气都气饱了。
沈灼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怒意,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闻人且斜了他一眼,道:我都要怀疑你们花锦城没有炼药师公会驻扎了,别说丹药价格虚高,就那丹药质量,能活着得靠运气。
闻人且今日走了大半个花锦城,去各大药铺看过丹药,除了归在沈家名下的好点外,其他药铺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懂行的进去,他们见风使舵倒是快,但要是不知名堂的,花着钱找罪。
更神奇的是沈家的生意有所压制,以至于其他炼药师肆无忌惮,炼药师公会连管都不管。
沈灼听着闻人且的抱怨,叹道:我们沈家退出了炼药师公会,有些事鞭长莫及。公会之中清流之辈本就不多,更何况多数有家族有背景,不是从散修起来的,所以自带优越感,同意物竞天择的道理,瞧不上那些小门小派和散修,自然不会帮着他们说话。
炼药师公会也不是一坛清水,今年是没时间了,但来年的炼药师公会长老席位考核,沈灼会让沈家重新夺回来。只有进入内部,才能更好地从内击破。
闻人且听的火大,这一天都没啥好心情,他甚至觉得炼药师公会办成这样,不要也罢。
其实还是人的问题,大师兄他们家也进入了炼药师公会,是炼药师公会最大的药材供应商,他们管辖内的药铺就没那么猖獗,丹心宗不敢把手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