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荒唐度日,比不得其他刻苦修行的师兄弟,可我还是愿意一试。
挺好,年轻人有朝气。既如此就不可草草走个过场,你就夺个前三,如若不能,交由你师尊全权处置,你可有异?
丹试弟子最少也有两百名,要进入前三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荒废修炼的沈灼而言更是天方夜谭。可是时渊夜说的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这是他对沈灼的信任和肯定。
他也想知道,这个当初在花锦城的炼药大赛上被他一眼相中带回来的少年,时隔十年后,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前三名的要求在沈灼的心理预期内,事实上,就算时渊夜不这样严格要求,他也会把前三名当做目标。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沈灼要的可不仅仅是在宗门大比上露脸。
如今时渊夜提出来,正合他的心意,他没有犹豫,爽快应道: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宗主的信任,势必在前三名占据一席之地。
可笑,你以为我们宗门的炼药师都是庸才吗?能让你进前三名?
沈灼话音刚落,一道不合时宜的讥讽之声从大殿外传来。
听见这声音,沈灼眉头一皱,面色微暗。
时渊夜正欣慰沈灼英雄少年,依然是个可造之材,冷不丁听见这句泼冷水的气话,心生不悦,正欲呵斥,定睛看去,门外进来两人。他目光一顿,话音未起便消失在唇齿间。
这二人不是外人,说话那位黑纱遮眼,正是被冒牌货打伤的五师兄闻人且。他一身古铜肤色,五官深邃立体,颇有野性。他年长沈灼几岁,早他两年入门,是时渊夜最小的弟子。
在沈灼入门前,他是师兄师姐的心头宝,沈灼来了后,他和大家一起宠着他,从未亏欠过他半分。哪怕这十年冒牌货做尽错事,为了江凌自甘堕|落,关键时候闻人且还是愿意出手相助。
可他的好心换来的不是感情回应,而是狠毒。
闻人且的手指触碰到蒙眼的黑纱,神情扭曲,痛苦不已。比起受伤,更让他痛的是沈灼执迷不悟。他们曾经兄亲弟恭,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险些反目成仇。
闻人且枯坐一宿也没想明白,听见外面的弟子说沈灼上了追云峰,他不顾伤势也要前来问个明白。
照顾他的大师兄温如宁不放心,只好送他前来。他们二人在殿外等了一会儿,自然也把沈灼和时渊夜的谈话听进去,最终闻人且没忍住心头那口气。
他高兴沈灼参加比赛,可这一切不该发生在此刻。沈灼毁了他的眼睛,让他坠入黑暗,自己却勾勒宏图,向往着光明。
师尊,请恕弟子今日莽撞无礼,我有几句话想问沈师弟。眼睛被毁,闻人且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黑暗,他只能凭借力量波动模糊地感应到时渊夜的方向,行了个礼。
时渊夜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气,为人办事虽说糙了点,但在感情方面一向重情重义,沈灼这次带给他的眼伤可治,心里的创伤就未必。要是不让他问个明白,憋在心里怕是要憋出别的事来。
时渊夜看向沈灼,示意温如宁退开,让他们二人自行处理。
十年不见,如今相逢物是人非,沈灼的神色极其复杂。
虽然他有冒牌货这十年的记忆,但不是每一件事都知根知底,很多只是一个大概,模糊不清。他知道闻人且受伤,却不知道他伤的这样重。
五师兄沈灼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虽不是他亲手伤了闻人且,但他心里还是有所愧疚,他对冒牌货犯下的罪行感到愤怒,可他无能为力。
这声师兄我还担得起吗?闻人且冷笑,他看不到沈灼此刻的神色,依旧为昨日的事愤怒:沈灼,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我闻人且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以至于你为了江凌害我?
闻人且的质问如此直白,沈灼哑然,半晌道:没有。
闻人且待他如同手足,当年他被凌霜雪抢走,宗门上下看笑话的人多不胜数,是闻人且一直陪着他,带着他炼丹,把嘲笑他的人揍了一遍。
可以说闻人且是他在宗门的第一个朋友。
即便冒牌货顶替了他,逐渐疏远了闻人且,闻人且也不曾和他计较。
闻人且觉得那句没有更加讽刺,他不喜欢江凌在宗门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还不嫌事大地编排他是为了沈灼争风吃醋。
如果真是为了争风吃醋,闻人且心里说不定还好受一点。
可偏偏不是,他的愤怒是怒沈灼不争,喜欢一个人没错,可喜欢到不顾尊严,到了犯贱的地步,就让闻人且无法接受。
这可是沈灼啊,沈家的大公子,世家里能拔头筹的天骄。他为了江凌步步堕|落,闻人且是恨不得把他打醒。
可等到真打了一架,闻人且才发现自己愚蠢至极,沈灼早已不屑这份兄弟情。他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沈灼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五师兄,对不起,错在我!
闻人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吃惊地转向沈灼的方向,额角暴起青筋,脸上的神情似恼怒又似挣扎。他握紧双拳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到沈灼面前,挥拳砸下去。可他忍耐住了,他没有动,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以为自己心里的痛心里的怨足够长久,可真正听到沈灼的道歉,那燃烧的怒焰像是被泼了冷水,火势越来越小。
师尊,闻人且转身面向时渊夜,躬身行礼道:师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我也要参加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请你允许我和沈灼比一场。我俩的名次可以不计入宗门大比,如果我赢了,沈灼依旧履行和你的约定,但如果沈灼赢了,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
闻人且的炼药术是时渊夜手把手教的,他的天赋如何时渊夜在清楚不过。他这个年岁的弟子里面,他谦称一句天资愚钝,就没人敢跳出来说自己天赋异禀。
若是沈灼没有荒废这十年,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让沈灼对战别人时渊夜有信心,但让他对战闻人且,这个变数就太大了。
时渊夜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徒弟,再看看一旁并不担忧的温如宁,笑眯眯地看向沈灼,问道:你以为如何?
沈灼没有说话,他内心不赞成这个改动。
对手是几百人还是一人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影响,但这个人不能是闻人且。这件事他当然可以应下,可应下之后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管是他赢还是闻人且赢,他们都是输家。他赢了,闻人且饱受诟病,闻人且赢了,他失去在宗门的主动权。
沈灼,你不敢吗?闻人且眉头一皱,恶声恶气地说道:跟着江凌屁|股后面混久了,你的胆子也混小了?
沈灼无奈,道:我可以比,但成绩依旧要计入宗门大比,宗主开出的条件也并入其中。五师兄有信心,不如我们争这个第一。
沈灼想要保住闻人且,又不让其他人说闲话,就只有用实力碾压,没有什么比第一名更有说服力。
其他三人有些惊讶,温如宁眉头微蹙,不赞成这个提议,他正欲开口,闻人且已经按耐不住,臭骂道:你这个蠢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