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来上学,什么都没带吗?”2号床的姑娘笑眯眯地问道。
邵曦指了一下自己的双肩包,回答说:“就带了这些……”
她刚要说还有一些过一会儿会送过来,就听3号床的姑娘说:“你是哪里人哦?家长都不送你来?东西也没带,这怎么过日子哦!九月份了,我听说海市十月份就好冷滴啰!”
这姑娘的口音听起来像是湘省人,邵曦听着有几分亲切,笑着说:“不要紧……”
“啧!穷酸!能不能安静点?”4号床那一直在听歌的女生终于开口了,她猛地将耳机拿下来,怒气冲冲地叫道。
她一嚷,就见一屋子人都看向自己,嘴里也没有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张床睡就不错了,不要影响别人不知道吗?吵吵嚷嚷的,没点素质!”
3号姑娘一听就不干了:“你这人说话这么刻薄,听着好讨打哦!谁没素质,我们说话碍着你哪里了?你家里人那个蛮相,你怕不是没得家教哦!”
“嚯!你有家教,你家老太婆差点去抢人家的床位怎么不说?”4号冷笑着嘲讽道。
3号脸一红说:“我娭毑年纪大了,做事不妥当,我可以替她道歉,我一开始就劝过她,你从进门就塞着个耳机不闻不问的,让你家大人欺负个八十好几的老太太,你们家也就这点素质了,还好意思讲别个!”
4号脸顿时扭曲了一秒,随即又再次冷笑:“切!就你们这种乡下人也好意思跟我们谈素质,没见过世面就闭嘴多看看!这里可不是你们湘省那种山沟沟,这里可是海市!学学怎么做个城市人吧!不打扰别人学不会吗?”说完,不理3号又要开口,拿起耳机又往耳朵里塞,准备继续听随声听……
突然就听了阵电话铃声在宿舍里响起,几人都是一愣,邵曦反应过来,连忙从包里翻出一块比巴掌还大的黑砖头,翻下一个盖,露出里面的电话按键……
邵曦按下绿键,将电话凑到耳边轻轻说:“爸爸!”
电话那边的邵冬归将车停在戏剧学院大门口,问道:“曦曦,找到宿舍了没有啊?我给你把铺盖都带过来了!就在你们学校大门口等着呢!门卫不让我把车开进去!你出来拿一下!”
邵曦笑着应说:“好!我马上过来拿!”说完挂了电话,迳自出门去拿铺盖去了,留下一个宿舍的三个女生面面相觑。
半晌,2号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听个随身听就当自己是有钱人了哦!”
3号姑娘也忍不住想笑,4号脸色铁青,跺了一下脚说:“不就是暴发户吗?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这次没有人理她了。
邵曦到学校门口,邵冬归已经将崭新的床具拿下了车,东西多,他甚至还带了老蔡师傅过来一起帮着拿。
邵曦一看怪不好意思的:“爸!这么劳师动从的干嘛呀!”
邵冬归嘴上嫌弃地说:“都是你妈妈懒得给你收拾铺盖,就给你随便买了一套,都给你晒过了,你先用着,等天气冷了,再给你换羽绒被。”
老蔡师傅笑着说:“曦曦有出息,明年我儿子也要考大学了,我也来蹭点喜气!”
邵曦笑着道声辛苦,带着两人到宿舍,一进门,邵冬归见宿舍里四个床位上都已经有学生在了,笑着将床具放在床板上,然后从蔡师傅手里接过一个纸盒,从里面拿出三个造型可爱的小夜灯盒子分给三个姑娘。
“大家好哦,以后大家多多关照!这是一点小礼物,平常实用的,拿去拿去,不要客气。”邵冬归笑着说。
说完也不等几个女孩反应,又笑着跟邵曦说:“那就这样啊!我还有会要开,先走了!你好好跟同学相处啊!”然后转身就带着蔡师傅走了。
邵曦知道爸爸现在生意忙得很,肯抽空出来给自己送东西已经非常难得,也没留,笑着跟父亲道了别,送到宿舍门口,等她回到宿舍里,就见三个女孩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些奇妙的意味。
“呵呵,某些人啊——不知天高地厚,张口就说人家穷酸,现在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了吧?”3号姑娘故意大声说完,走到邵曦面前笑道:“我叫卢倩,老家在湘西,刚刚不好意思啊,我外婆年纪大了,不太懂学校里的规矩,你不要见怪!”
邵曦摇摇头,弯腰铺床,嘴上说:“嗯,没事,大家都是第一次上大学,没经验,以后多相处就好了。”她并不想跟三个小姑娘争意气,顺便也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邵曦,老家在湘中,父母在海市工作,现在住在海市,以后请多关照。”
2号姑娘笑着说:“我叫赵明月,绍市人。”
这边三人都做了介绍,4号姑娘却没有想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宿舍。
三人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出来。
“咱们应该都是一个系的吧?包括——她。”卢倩用下巴点了点门口。
赵明月点头:“我问过老师,宿舍是按班级安排的,咱们四个应该是同班同学,明天开学,点名的时候就知道她叫什么了。”
邵曦笑笑,没说话。她将床铺好,又把枕头和被子也都叠好放整齐。随后将刚刚一并带来的气压保温壶,热水瓶,拿出来放好,最后把背包里放进书桌下面的柜子里锁好,只留了一只小挎包往身上一背,走到门前:“我有事先出去了,你们请随意。”
出宿舍,下楼,邵曦去找张媗去了。
来到403的宿舍,门关着,里面挺安静,邵曦叩了一下门,叫了声:“媗媗,你整理好了吗?”
张媗的行李也不多,而且因为她爷爷是戏剧学院的客座教授,所以张老先生早就提前给她把被褥这些大行李提前从家里带过来了,按说不会折腾太久才对。
隔了一小会儿,门开了,张媗小小的一张脸探出来,小小声说:“我好啦!这就出来!”
邵曦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小心,眨眨眼问:“干嘛啊?这么小心翼翼的。”
张媗用口型无声地说:“出去再说!”说完,缩回房间,又过了十几秒,她从房间里出来了。
两个人边下楼边聊起了各自的宿舍。
邵曦好奇刚才的情形,于是问:“怎么了呀?”
张媗悄声说:“都在哭……”
邵曦:“……”
张媗的这间屋里只有她一个是海市人,其他三个姑娘都来自内地,还有一个维族姑娘,来海市念书当然是件喜事儿,但是离开家乡那么远,这群摸着八零边边出生,大部分都是独生女的姑娘们也都是从小被宠着养大的,即使是维族姑娘家里有兄长,也是个团宠,先前家里哥哥长辈跟着来了一大群,互相打招呼,认识还一团和气。
等家长亲人一走,娇滴滴的小姑娘们就都有些焉巴,再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哭了起来,结果竟然就把一屋子另外两个都给带哭了!
张媗挠挠头说:“我好尴尬啊……他们都在哭,我不哭好像不合群,可是我没啥好哭的呀,我家就在边上,走路都要不了二十分钟……难道让我哭家离得太近,没有乘火车看风景的体验吗?”
邵曦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你不要凡了!你这话说出去当心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