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晴很清楚这是自己在影视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抓得很牢,表现得也极其谦逊,这让她不论在戏里戏外都博得了好感,随后也乘着这部剧红遍大江南北的东风,一路顺畅,最终成功登上港城视后的宝座。
当然,此时的她还是相当低调的,和邵曦见面后也完全没有摆明星的架子,反倒是非常惊讶于邵曦这么小的年纪,长得又漂亮,却只肯做声替。
“你好年青,声音几好听呀!”何玉晴笑着感叹道。
邵曦也笑着用港省方言回答她:“多谢啦!玉晴姐好漂亮哇!给我签咗个名好咩?”说着还真的递上个签名本,这可是未来视后的签名耶!拿回去裱起来挂在工作室,很拉风的!
何玉晴更惊讶了:“哎呀!你系粤省人咩?嘅会讲粤语吖?”她一边说一边给签了名,显得特别高兴,颇有些他乡遇故人的欣喜。
邵曦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粤语是因为爱听港城的粤语歌才学的,于是便老老实实说了原由,何玉晴一听,不但没觉得尴尬,反而还特别来劲儿地跟她讨论起了哪个歌星的歌好听之类的,言谈格外亲民可爱。
邵曦原本还有一点面对大明星时的紧张渐渐就被这位“社牛”明星给化解了。
与何玉晴的交谈过程中,邵曦就开始注意何玉晴的语言习惯,发声方式,逐渐地开始调整自己的发声方式与对方趋同,再根据对方的语言习惯调整自己说话时的停顿与起伏频率……
两人聊着聊着,导演走了过来,惊讶地笑着说:“我刚刚在那边听着玉晴在这儿自言自语,还以为她在学国语呢!原来是你们俩在对话啊?”
一旁下了戏正在卸妆的文礼笑着说:“我就说我小师妹可厉害了吧,这声音模仿能力,是不是超强?!”
导演笑着点头,夸了两句后吩咐十分钟后准备开拍。
邵曦愣了一下,十分钟?!我台词还没看熟呢!就要开拍了?!
何玉晴有些无奈地笑着安慰她:“唔紧张吖,我嘅台词好少,你尽力就好啦。”说完,又讲了自己接下来的镜头,约好自己要开口前会给出的信号——小指弯曲一下。
邵曦点头,认真记下来,赶紧开始看台词,幸运的是,她不需要背台词,拿着台本跟上何玉晴的口型就好。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邵曦此时靠强记将台词在心里捋了一遍,不过私心里还是悄悄希望能多拍两遍让自己有个适应的机会……
拍摄开始——
何玉晴饰演的若柳是女主的姐姐,为了帮助女主去省城念书,同意了父母安排的包办婚姻,嫁给了镇上的地主大少爷,谁料,大少爷喜欢的其实是女主,对这门亲事相当反感,因此对若柳非常不好,非打即骂,还任由妻子被自己母亲挫磨,等女主带着男主来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死在产床上,一尸两命……
可以说姐姐的一生就是女主的对照组,女主后来跟着男主闹/革/命,一把火烧了地主的大宅子,算是替姐姐报了仇……但是对姐姐来说,一生苦难无以为解。
这段剧情是女主劝姐姐不要嫁人和自己一起去省城念书,姐姐表示家里没有男丁,必须留下一个人照顾孝顺父母,而且自己嫁的是地主,男方给的彩礼可以保证妹妹在省城上学的费用……
邵曦看着剧本撇了撇嘴,对剧情实在看不上,毕竟这妹妹去了省城书没怎么念,心思都花在谈恋爱上了……一边说着都是姐姐为我迎来了这一切,一边直到姐姐快死了才回去捞人,姐姐实惨。
不过这不是她能置喙的,眼下只要好好配合何玉晴把台词念出来就行。
邵曦站在镜头之外,靠近收音话筒,看着何玉晴一身嫁妆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扮演女主宝岛女明星颜雪站在门边,只听导演一声“action!”
打板开始。
女主快步走到姐姐身旁焦急地劝道:“姐!你怎么这么傻?!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省城,一起追求自由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郑公明不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嫁他?!”女主焦急地又看了一眼门口,继续说,“快,我带你从后门走!”
何玉晴满眼向往地看着妹妹,却还是摇了摇头,苦笑着伸手扶住妹妹拉着自己的手,小指轻轻一勾开口说话:“不行,玉娟,我不能跟你走,我们都走了爹和娘怎么办呢?他们已经接受了郑家的彩礼,如果我走了,郑家人不会放过他们的……你……你快走吧!”
姐姐用力将妹妹推出门,并关上了门,然后默默流下泪。
“卡!”导演皱眉,“玉晴,你的声替进声有点慢,我们这边收音效果不太好,再来一遍。”
邵曦一愣,自己是按着何玉晴的指示开始进声的,全程也盯着何玉晴的口形开合对着词念的台本,怎么会慢?
但是导演说慢了,那就只能是慢了,何玉晴微红着脸朝大家微微鞠躬,道了声歉,整理了一下重新坐回梳妆台边。
她头上戴着沉重的假头套,头套上不坠着许多首饰,虽说不是真金白银的,但用铝片做的数量一多也是挺沉的。她这一身凤冠霞帔,又是夏天,很快额头上就满是汗水,偏偏剧中的季节还是冬季,演员要穿着厚厚的棉袄……
这老宅里没有空调,房间闷热,剧组在室内不干起眼的地方放了几盆冰块,但效果并不太好。
接着又重复拍了两条,导演才勉强给过了,何玉晴这边赶紧脱了棉袄吹电扇,邵曦看她取下头套的时候捂在里面的汗水淌下来都有些心疼,忍不住感慨一句:“好辛苦哦!”
何玉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伸了一根手指在唇前示意邵曦不要再说。
邵曦愣了愣,又看到她擦了擦汗,去找服装组换戏服,又去找化妆师换妆容去了,何玉晴带了一个助理小妹,是粤省人,会说普通话,过来收拾了她换下来的戏服跟在她身后忙前忙后,很沉默。
邵曦看着莫名心疼,二十多年后,人们提起何玉晴只说她成为视后片约不断,片酬也一涨再涨,说她长得也不过是中上之姿,谈不上最美,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成为视后,如今看来,邵曦明白是为什么了,一个安安静静除了演戏,什么都不谈,什么都不怨,长得不错,演技还在线的女演员,任是哪个导演都是喜欢的。
邵曦看着演员们忙碌的一幕接一幕的拍戏,何玉晴的戏份集中安排下来,其实只有两天,邵曦跟着配了两天,终于拍完,邵曦觉得拍戏也太累了,但是却也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新的财路。
何玉晴杀青后,给邵曦留了名片,表示很感谢她的帮忙,文礼送小师妹回家的路上,邵曦问他:“小师哥,你们拍戏为什么一定要现场收音呢?直接找配音工作室配声音不好吗?”
文礼不屑一顾:“什么话,你师哥我台词水平一流,哪需要配音啊?”
邵曦笑着白他一眼:“哎呀,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厉害的呀!比如玉晴姐这样的,甚至以后如果有外国人来参加演出呢?不还是配音比较好吗?”
文礼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预算问题吧,配音还得花一份钱在配音演员身上,提高了拍摄成本呀!”
“可是,提升了作品质量,不是更能让观众满意吗?”邵曦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呀,对不对?”
文礼笑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那是制片和导演的事,我就是个小演员,没有话语权的嘛~”
邵曦也笑,说:“以后会有的。”
文礼哈哈大笑说:“那我就先谢谢你啦!承你吉言!”
回到家,邵曦打了个电话给胡源,问他:“胡伯伯,咱们有可能接一些港城的电视剧配音工作来做吗?”
胡源有些为难:“我们引进的港城电影电视剧其实是从宝岛省那边转手引进过来的,宝岛那边有专业的团队给那些影片配音,我们这边只需要引进成片就好了,没有必要重新再配啊!”
邵曦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我们能直接引进港城的片子就好了,港城的大佬们好傻啊!咱们内地的市场不比宝岛一个省大多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往咱们这里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