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矿上需要处理的杂事多,忙活一上午,总算将一切安排妥当。
榴花吃过晌午饭,便去了村里。
但凡学子考取秀才的功名后,无需再回原来的书院,待来年去府衙设立的书院受教。
因此,这个时候书生应当在家。
榴花来到小院外抬手敲门。
或是因天冷的缘故,过了许久,才听见出来应门的脚步声。
院门从里拉开,门内的人正是书生,一身玉青色的衣衫,长身挺立,俊秀逼人。
书生看见门外的榴花,眼中先是闪过意外的欣喜,随后微笑着说道:“回来啦!”
心意相通的恋人交流,只言片语便能明白对方的情意,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正是如此。
“昨天到的家,听闻你考中了秀才,特来祝贺。”榴花说着往书生身后瞧了瞧,问道:“姑呢?”
书生侧开身,笑容如冬阳般暖人,道:“在屋里,进来吧!”
榴花抬腿挎进院内,待书生关好门,才一起往屋里走。
陶氏约莫在里面听见了榴花的嗓音,遂走出来相迎,“榴花,你可算回来了。谢天谢地,这些日子我总提心吊胆的,这下可以放心了。”
“姑,这会我们路上没遇着危险,一切好着呢!”榴花笑道。
陶氏过来挽起榴花的手,边往里走边道:“没事就好,瞧着你瘦了不少,定是遭了不少罪的。”
榴花道:“堪矿翻山越岭,辛苦是辛苦一些,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值当了。”
“哟,你们这回真找着矿呐!”陶氏松开榴花,惊呼着道。
榴花点头,但笑不语。
“快坐下,把你们找着矿的经过跟我说说。”陶氏兴奋地拉着榴花在桌旁坐下。
书生在榴花对面坐下,默默执壶倒茶。
榴花将在肖家村的那段经历详细讲述了一遍,陶氏听的津津有味,不时问一些梢枝末节的事。
“山长给我讲过许多官员营私舞弊,贪赃枉法的例子,这于姓县令估计是升迁无望,想将功劳据为己有。”书生多数时候只是静听,当榴花讲到于县令欲图谋不轨时才说话。
榴花点头,道:“我猜也是这样。”
“有这样的父母官,当地百姓可要受苦了。皇上就不管管?”陶氏替立阳县的百姓鸣不平。
书生摇摇头,道:“地方官员腐朽无能并不鲜见,越是偏远小县越是厉害,王朝疆域广阔,皇上哪里管得过来!州府官员勤勉清廉,百姓的日子还好些,若是碰见拱默尸禄,狼狈为奸的,百姓便是水深火热,受尽压迫。”
榴花听了陷入沉默。
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不缺,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无力改变此种现象。
书生谈及这个问题,不免也有些痛心之感,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这时,陶氏突然记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嗨,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把炉子上还炖着红枣桂圆汤的事都给忘了。榴花,你坐一会,我去灶房将甜汤端来,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行啊,我今天算是来对了。”榴花笑道。
陶氏遂起身去端暖汤。
说了许久的话,榴花觉得有些口渴,喝了口茶将茶盅放下,转向书生问道:“衡陵哥,你已考取秀才的功名,明年有何打算?是否继续参加科考?”
书生神色平静,语气却是十分果决,“考自然是要考的,结果如何不紧要,主要是想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的士子,开拓眼界。”
“京试时天下才子风云际会,借此机会切磋学问,确实会大有进益。”榴花赞同道。
书生看着榴花,眼里闪过促狭的意味,笑道:“你就断定我能去京城参加春试?万一连举人都考不中呢?”
“甲榜第一的秀才要是连举人都考不中,那你就是白白浪费了山长多年的苦心栽培。”榴花毫不示弱的反将一军。
书生笑容微僵,咳嗽一声道:“好个利嘴的小丫头,你何时变得这样得理不饶人的?”
榴花得意地答道:“我堂堂一个矿主,若是嘴上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能管住几百号工人!”
“好吧,矿主大人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书生站起身,学着戏台上的小生向榴花揖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