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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2)(1 / 2)

闻言,公子梵哭笑不得,便也多夸了她几句,尹秋听得眉开眼笑,一路上心情大好,在前头跑来跑去,摘了不少花,又扑了一阵子蝴蝶。等到了地方,见到那杏林深处立着两座衣冠冢,尹秋才正色起来,不闹腾了。

说是衣冠冢,其实里头什么也没有,公子梵捧了些土添在那坟堆上,说,我离开如意门时很匆忙,什么东西也来不及带,只能立空的。

尹秋点了香烛,把带来的纸钱都烧了,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她环顾周遭,见此处杏花纷飞,清幽别致,不由感叹道:这地方真不错,你怎么没给我娘也立一个?

公子梵沉默片刻,回道:从前不知她是生是死,后来知道了,也一直没能接受。

立了衣冠冢,就代表沈曼冬是真的香消玉殒了,那是一种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证明。

听他这么说,尹秋眸光微暗,须臾又浅浅笑起来:哪能连个坟冢都没有呢,就和祖父祖母立在一起罢,做个伴,我们来祭拜时也算一家团聚了。

她说完这话,便走到一侧屈膝蹲下,徒手挖起了黄泥。公子梵正要叫她不必如此,尹秋却抢在他开口前站了起来,说:祖父祖母没留下什么东西,那我娘的东西你还有吗?

公子梵说:原本有块紫玉玉佩,是曼真在我和你娘大婚当日所赠,一龙一凤。但之前我叫忘儿拿着玉佩去求见曼真时,被她摔碎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那我娘写给你的信呢?尹秋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那个不行,埋起来若是遇上下雨,字迹就得晕掉,公子梵说,我舍不得。

尹秋想了一想,忽地眼前一亮,动身道:我有,她送给掌门的佛珠被我拿着了,那是我娘亲手做的,姑且能算她的东西罢?你等着,我先前洗脸的时候放在房里了,这就去拿来。

见她说完这话就要走,公子梵眉头微蹙,下意识唤道:小秋

尹秋身形一顿,回头道:怎么?

公子梵欲言又止,久久也未能说出叫她别回去的话,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摆手道:没什么,去罢。

尹秋心下有疑,总觉得公子梵今天像是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在此时多问,顺着来时的路动用轻功赶了回去。她还没进院子,就见那里头来往着不少身影,走过去一看,原是沈忘正领着弟子们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你们忙活什么呢?尹秋把头探进书房,看着沈忘问道。

弟子们都在抓紧时间做事,谁也没发觉她竟回来了,沈忘见了尹秋不由地一愣,嗫嚅道:嗯没忙什么,就是替义父打扫打扫房间。

尹秋扫视一圈,挑起一边眉:那又装这么多衣物干什么?

沈忘一个头两个大,尽量坦坦荡荡地扯谎道:开了春,有些衣物义父穿不着了,得封箱保存。

可这不都是春装么?尹秋打开箱子看了看,还有这些氅衣,他每天都要穿的,你把东西收起来,叫他拿什么换洗?

这沈忘支支吾吾,编不下去了。

尹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见旁的弟子们眼神躲闪,似乎都不想与她有所交谈一般,个个都一副极力掩盖心虚的样子。尹秋看着看着,神色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沈忘道:尹姑娘

他是不是要走了?尹秋忽然问道,他要到哪里去?

沈忘面有难色,不知如何作答。

你告诉我,没关系的,尹秋说,我只想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话都说这个份上,瞒也瞒不住了,沈忘只得如实道:这事本该义父亲口同你说,但你既然还不知道,想必义父是不好开口,他说着,示意弟子们将东西都搬出去,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义父当年是被何人所救,那位大师平生最喜游历四方,他每到一个地方,至多待上半个月就得走,这次回来已经是为着义父破了例,多留了这些日子。加上他此番南下也是有要事得办,不走不行,若非想着你还得和义父相认,其实早就该带着义父走了。

尹秋说:他走他的,办好了事再回来不行吗?

大师行踪不定,随走随停,沈忘说,他一启程就是漫无目的,各处云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在哪里落脚。何况出家人向来没有归处这个说法,他上一次回苍州来,已经是八年前了,而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谁也不知道。再说他要带着义父走,是想让义父跟着他阅尽山河,徒步修行,那也是一种治病的法子,否则义父待在谷里那么多年,大师岂会治不好他的旧伤?正是因为义父成日待在这里睹物思人,忧心不减,又积劳成疾,所以大师才想要他换个环境,也换换心境。尹姑娘,这对义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听说那位明月楼楼主已经孤身策马去浪迹天涯了,多半也是为了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与义父今日要走是一样的道理。

那他们要走多久?尹秋问,要等伤病彻底痊愈才能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知,沈忘说,料想不会太久,义父应该会尽快回来见你的。

春风微凉,吹在身上却是比前几日都冷了几分。尹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眸道:那好,我明白了。

她回到房里取了那串檀木佛珠,又从院子里扛了把锄头,路上走得很慢,几番停顿,总也免不了出神。待行到那片杏花林,远远地看见了公子梵的背影,尹秋眼圈一红,躲起来落了几滴泪,许久过去才把心情收拾好,兀自笑了笑,一个飞身朝公子梵迎了过去。

看,我拿来了。尹秋把佛珠递给公子梵,手脚利索地开始刨坑。

我来罢,公子梵说,你在边上等着,别累着了。

尹秋背对着他,不肯松手:你是病人,不能做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了。

公子梵说:倒也没病到这种地步,你该多拿一把锄头的,叫你祖父祖母和曼冬看见了,指不定夜里会托梦来骂我。

那就骂喽,尹秋说,你脸皮厚一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公子梵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尹秋去了一趟再回来后仿佛没有先前那么开心了。公子梵注视着她,心里如同被人浇了一锅热油一般,滋滋啦啦,熬得他心口血肉模糊,又疼得说不出话来。

尹秋忍着眼泪,始终保持着背对公子梵的姿势,三下五除二就刨出一个坑来,她把那佛珠放进去,又用锄头把土推过去盖起来。公子梵凝望她道:小秋,我有话想和你说。

尹秋忙前忙后,生怕自己空闲下来,闻言咧开嘴冲公子梵笑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她把那小坑填上,蹲下来用手拍平,中午我还想吃鱼,昨天晚上的鱼好吃,就是不够甜,你待会儿少放点醋好不好?

公子梵见她眼角还红着,心里便像是被人又多浇了一勺热油似的。他轻声道:鱼吃完了,得去河里钓。

那你带我钓鱼去,尹秋站了起来,掰着手指头说,回去了先挑块木头刻个碑,你刻字,我来涂墨。然后我们去河边钓鱼,吃了饭午睡一场,晚上再去山上看星星,怎么样?

公子梵说: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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