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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4)(2 / 2)

两人拉拉扯扯,在看台上已经十分显眼,季晚疏早就将她二人瞧见了,却佯装不知,由着温朝雨自娱自乐。

尹秋目送着季晚疏缓缓登上高台,不知为何,她竟在这一瞬突然哽咽起来,说道:季师姐那么喜好自由的一个人,从今日起就得困在宫里哪里都不能去了,温师叔,您左右脸皮这般厚,也别顾虑旁人的眼光,您如今又无事一身轻,就常来宫里陪着季师姐罢,我看掌门也不会说什么,您以为呢?

那当然没问题了,温朝雨顺口应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会儿你说谁脸皮厚?我替满江雪收拾你!

尹秋开怀大笑,拿手帕揩了揩眼泪,视线游移间忽地瞧见白灵在对面与陆怀薇说了几句什么,神态略显凝重。尹秋咦了一声,遥遥观望之下,便见白灵握着一封信笺飞身上了高台,冲谢宜君耳语一阵,谢宜君登时神色一变,又立马转过头看向了满江雪。

这副场面任谁见了都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尹秋心口蓦地一跳,没来由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紧紧皱起了眉,温朝雨也在后头问道: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尹秋不明所以,正要跑过去询问一番,却见满江雪径直朝她这处行了来。尹秋赶紧问道:白灵收了谁的信?发生了什么?

满江雪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傅岑死了。

犹如一道晴空霹雳,尹秋得了这话,禁不住后退两步,难以置信道:傅楼主死了?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她昨夜才听温朝雨分析过此事,没想到今日就传来了噩耗!

还真被我们猜准了,温朝雨亦是感到讶异,梦无归孤注一掷,果然是要下狠手的。

满江雪扶了尹秋一把,关切道:小秋,冷静。

尹秋一屁股坐回木椅,浑身脱力,后背发冷。她抬手捂住了嘴唇,好半天才颤声道:完了,傅湘

第186章

傅湘立在窗前,纯白的丧服上沾了不少香灰。

她卸了佩剑,两手搭在窗柩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着那里的木头。指甲被崩断,细小而锋利的木屑扎进皮肉,渗出丝丝血迹,料想该是痛的,可她却无动于衷,平静无波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金淮城没有明亮的日光,今日落了初春后的第一场雨,乌云压得低,沉重而密集,不停歇的雨声和雷声交织起伏,把人逼得透不过气。

楼外喧闹,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在吵嚷,傅湘任凭冷雨吹打着自己,早春时节越渐浓烈的花景如尘雾一般在她眼中淡去,仅剩了满目飘荡白幡,以及弟子们披麻戴孝的惨淡身影。

天地失去了一切亮丽的颜色,唯余一片凄凉的素白,悲痛和阴沉笼罩了明月楼上上下下,把这地方染上了一层抹不去的阴霾。

傅楼主惨死城郊,简直骇人听闻!那机关乃是九仙堂所造,众位豪侠,咱们去九仙堂问个清楚!

还要怎么问才叫清楚?人家昨日就回话了!那机关数月前就已在墨子台时期售卖出去,买家又声称东西年前被盗,双方都拿得出说法!这是有人早就密谋好的阴谋,咱们逮着九仙堂不放也是无济于事!

是啊,九仙堂素来美名在外,又与明月楼无冤无仇,他们岂会做这等有损声名之事?那买家不过是寻常百姓,并未在江湖走动,只是家中富裕,喜好钻研机关术,买去是为了自己赏玩,东西何时丢的他都不知道。真凶有心要嫁祸,自是将一切都做的干净,傅楼主这事情,如今可不好查啊!

那也不能毫无作为!明月楼乃是江湖第二大派,连傅楼主都出了事,将来咱们这些人指不定也会为人暗算,唇亡齿寒的道理各位懂不懂?有人要兴风作浪,要搅乱这江湖,咱们若不齐心协力查明真相,这把火迟早也会烧到你我头上来!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查?其实依我看,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明月楼楼主都能杀了去?说不定又是那南宫悯在背后搞鬼!

没错!紫薇教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年前各大州城的难民出事以后,他们便没了动静,这岂非古怪之处?必然又是紫薇教搞出来的事!

隔着房门,道道人语声清晰传来,傅湘将所有人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自从傅岑的尸体被人发现,消息一经流出,楼中便涌来不少别派侠客,众人聚拢一堂,群情激奋,已经就此事争吵了两天两夜也不罢休。

听闻傅岑死讯,赵管家第一时间便将傅湘从禁闭室里放了出来,明月楼弟子到得现场,无一不为之震惊,傅湘吩咐人把尸首拉回来入了棺椁,摆在了灵堂,她表现得很沉静,甚至到此时也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雨声嘈杂,外头又喧哗不停,整个人间都不得安宁。阿芙缩在墙角蹲着,默默注视着傅湘的背影,良久,她才鼓起勇气唤道:师姐

傅湘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阿芙见她这样子,一颗心如同被油锅煎炸似的,疼的她有口难言。阿芙思索再三,终是朝傅湘走去,拉着她的衣袖道:师姐,你说句话罢。

傅湘好似丢了魂儿,目光失真,许久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阿芙眼里包着泪花,赶紧拿手帕给傅湘擦了擦血,再次唤道:师姐?

傅湘这才偏头看向她,问道:我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阿芙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人还活着的时候,每每想起我爹,想的都是他的不好,傅湘喃喃道,如今人死了,想的却又都是他的好,有关那些不好的,这会儿是一件也想不起来了。

阿芙一听这话,泪水瞬间决了堤,她垂下头,痛哭道:师姐,对不起你恨我罢,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找我索命都可以,我我对不起你。

傅湘转过身,缓缓在案前坐下,低声道:恨你师命难违,我怎么会恨你,她说完这话,又怅惘道,早在师父收我为徒时,她就与我说的那般清楚,这些年来,她也提醒过我无数次将来会发生什么,眼下的情况我早就有所预料,也心知肚明。我原以为自己对傅家并无半分真情,我是回来找我爹讨债的,可几年相处下来,到底血浓于水,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而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我岂能只怪旁人?这事我自己也难逃罪责,我也是同伙之一。

那日与傅岑在禁闭室最后一次相见,傅湘原本想着就按罗家给出的两条路选,只要她肯私了,只要她肯离开明月楼,罗家就会善罢甘休,明月楼就会从风口浪尖处退到安全的境地,而梦无归那处也就不会再杀了傅岑,毕竟她人都走了,就算傅岑身首异处,梦无归也不能把她绑回明月楼继任楼主。

但她着实没想到梦无归下手会这么快,甚至都没有与她见一面再做打算。

回想起傅岑那一日痛心疾首又焦头烂额的模样,傅湘心如刀割,痴痴地问道:我关在禁闭室这么久了,你和师父当真一次也未来看过我么?

阿芙无颜与她对视,只能埋着头道:来过的,就是傅楼主最后一次与你谈话的那天。

傅湘愣了愣,了然道:所以,我们说了什么话,你和师父都听见了?

阿芙说: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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