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等鬼王宠幸了小鹿,再等小鹿向鬼王吹几口枕边风,它们说不定也能进入魇山,领个闲差玩玩。
朝漉淡笑不语,默默跟在这群游魂鬼身后。
再过两日就要到中元节了,他想起下山前瀛朝雪的嘱托,匆匆离开中州来到了这里。
刚落地,他不知踩到了什么,被魇山的迷阵困住,他在魇山附近徘徊了一天一夜,直到遇上了这群热心的游魂鬼。
朝漉施法将自己的气息掩盖,它们将他当做了刚死的新魂,被他哄骗几句,就带着他进入了魇山。
朝漉看向身边的吊死鬼,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哥哥,我有一事不懂,我们还未到鬼王宫殿,踩碎点枯枝鬼王也能听到?
朝漉做了一些伪装,将过分昳丽的五官弱化,此刻他面相稚嫩,浑身透着一股自然的少年气。
吊死鬼被他看得面色红润,羞涩答道:传言魇山就是大人的本体,你在山中做了什么他都知道,去年我一个兄弟就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他不过拔了几株鬼草想带回去做个纪念,就被鬼王的下属抓住,自那次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我的兄弟。
说完,它抬手抹掉不存在的眼泪,干声哭泣。
朝漉敷衍安抚,眸中若有所思。
朝漉隐在众鬼之中,顺利踏过奈何桥。
圆月倏然变色,红月高悬,将眼前的巍峨宫殿照得鬼气森森。
它们在殿门前停下,长阶之上站着一位小沙弥。
他身穿锦襕袈裟,脑袋光滑,却在额间烧了三个戒疤,黑暗中,戒疤处隐隐有金光浮现。
朝漉不禁蹙眉,这小和尚毫无鬼气,非神非魔,非人非鬼,他怎么会出现在鬼界的?
见到本大人,还不跪拜行礼?小和尚神色冷漠,稚嫩的童音暗含强势威压。
瓦檐震颤,众鬼噤声。
小鹿,不可直视大人。吊死鬼拉了朝漉一把,按着他的脑袋向高台叩拜。
摸到那奇异的触感,吊死鬼一愣。
小鹿的头发怎么那么柔顺?果然长得好看的鬼连头发丝都比他们优秀。
朝漉不知吊死鬼心中所想,他扫视周围,众鬼都在向那个小和尚叩拜。
听那只吊死鬼的意思,难道这就是鬼王无漾?
拜见鬼王大人!
众鬼齐声高喊,朝漉更加确定了这一想法。
朝漉:这鬼王怎么跟凡间皇帝一样俗气?
阴风呼啸,带来了一串不规律的铜铃声响。
谁允许你胡闹的!?低沉的声音在众人头顶盘旋。
呜高台之上传来一声闷哼,众鬼抬头,只见刚刚还神态倨傲的鬼王大人被人踢下了高台。
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取而代之站在了小和尚站着的地方。
他身材魁梧,身披狐裘,脸庞被青面獠牙的面具遮盖,他手里攥着一柄半人高的大刀,腐朽的刀身缀满铜铃,鬼气从他的脚底蜿蜒而上,逐渐盘绕全身。
小和尚趴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看着突然出现的澜鬼。
澜鬼厉声喝道:荼弥,你又趁着大人不在家胡作非为。
荼弥眼中无波无澜,干巴巴叫道:哎呀,被发现了呢!
众鬼:
鬼王不在家。
得到这一信息,朝漉暗暗打量远处可怖渗人的澜鬼。
这家伙估计是鬼王养的看门犬,他想要拿到阿雪的东西,必须先过了他这一关。
留在洞窟里的一妖一鬼只要得了空闲必定会唇枪舌战上几百回合。
每次祁白茶用晏离舟的疼爱来刺他的时候,无漾总是笑笑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结束了一天的骂战。
临别前青葵将连心咒转移到了祁白茶身上,从前他在晏离舟锁骨上留下了一个咬痕,咬痕会消失,但连心咒不会。
现在,晏离舟彻底被他标记了,晏离舟是他的人了。
祁白茶总是有意无意将身上的连心咒袒/露给无漾看,无漾并不生气。
祁白茶不是想要晏离舟吗?
他很快就能让晏离舟离开祁白茶,他不决定杀死晏离舟了。
祁白茶口中的晏离舟千般万般好,他突然起了拿来尝尝的念头。
他会让晏离舟心甘情愿地依附于他。
霍擎出去猎食,留祁白茶和阿祀待在洞窟中。
柴火劈啪作响,架子上烤着昨夜吃剩的骨头。
祁白茶与无漾隔空对视,前两日无漾还会跟他拌嘴,今日睡醒便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角落。
祁白茶往他附近丢了几块碎石,火光跳动,那家伙眼也未眨。
祁白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悄悄接近无漾,对方像是没有注意他的靠近,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祁白茶伸手在无漾眼前晃了晃。
这家伙在外人面前装瞎子就算了,这样子能骗得了他一次,不可能骗过他第二次。
他心下一惊,意识到这是假身,无漾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他是去追晏离舟了吗?无漾要对晏离舟下手?!
脑中冒出这一想法,祁白茶立刻就坐不住了,他给霍擎留了暗号,便头也不回地往沧州奔去。
我根本没有做过,是有人要陷害我!妖后被秦兆的下属锁住,她当着众人面前失态,完全不顾形象地激烈反抗。
青绵求救般看向院角一言不发的青啼,大叫道:青啼,你还不来帮我?
大皇子不好了,妖王死了!
妖王他、他被人咬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青啼查看过后,失魂落魄地走出妖王寝殿,众人一看他的神色,就知宫人们说的是真的了。
青绵神色一慌,摇头道:不、不是我做的,是无尘宗那两个小子想要陷害我。
她照顾重病瘫痪的青述那么多年,他外面那些女人能做到吗?
可那老东西在看到她妖化后的模样,竟然还敢嫌弃她。
她不过是饿狠了,她不过是不想看到青述厌恶的目光。
都是青述的错,青述那个老不死的既然敢负他,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众人懒得继续听她的疯言疯语,他们都认为青绵入魔了,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口,谁又愿意听她的胡言乱语呢?
大皇子?秦兆看向面色苍白的青啼,既是关心,又是询问他的意见。
青啼闭眼不忍,轻声道:后面的事秦伯伯您来处理吧。
血浓于水,青啼还是无法狠心,他将这件事交给了秦兆处理。
秦兆能理解青啼,不禁可怜起了青啼,他叹了口气,点头应诺。
临出院子前,青绵朝晏离舟投来一双怨毒视线,她似乎恢复了冷静,笑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