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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5)(1 / 2)

裴郁离将青玉枝放下,阻止道:不用盛,我等他。

这个他是谁自不用多说,小二重新将盅盖合上,知情识趣地退出了房门。

寇翊踏入府中时,周元韬一人于正厅外接待,周元巳并不在。

周家家大业大,府邸布局皆是按照传统的高墙深宅而筑,三十六天井,七十二槛窗,五进之房屋层层套建,处处都彰显着奢华。

寇翊儿时个子矮,却不觉这高墙有多高。

如今他一脚刚入了门内影壁,竟觉宽敞大院如此逼仄,四周的围墙随便压一压,都叫他不畅快。

尤其是看到周元韬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不畅快简直顶到了喉咙。

得亏是周元巳不在,否则就要直顶到头,他还不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血缘上的两兄弟相对而立,寇翊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口的必要,只是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鼻青脸肿之人往周元韬的脚下随意一扔。

这动作便将周元韬临时准备好的兄弟重逢喜不自胜嘘寒问暖抱头痛哭等等虚伪的戏码全阻回了肚子里去。

周元韬望着地上的人,抬头扯出一缕看似很和善的笑容,问道:这是何意?

他的目光正落到了寇翊手上闪着寒芒的长刀上,又问:这又是何意?

寇翊与周元韬不存在除了血缘关系之外的任何感情,此时的寇翊周身煞气四溢,盯着周元韬就像是猛兽盯着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眼神中只有警告与震慑。

他不耐地用刀尖在那杀手的身上点了点,道:你抬头看好,这可是你的主雇?

那杀手摇摇晃晃地直起上半身,眼神在周元韬身上停留了片刻,却不说话。

寇翊的长刀刀尖顶在杀手的脖子上,避开大动脉向里一扎,血流便顺着刀尖涌了出来。他语气中的凶狠不加掩饰,又问了一次:周元韬,是不是你的主雇?

这是东南陆域,天子脚下,周元韬始终都是笑眯眯的,你是要杀人吗?

寇翊浑身卷着狂盛的怒意,表情可怖,回视过去,道:东南陆域,天子脚下,雇凶杀人,不叫杀人?

其中必有误会,周元韬道,你我兄弟二人,何事不能解?

寇翊的怒气在听到兄弟这二字时简直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手上的刀尖仍在发力,那杀手的呼吸声都像是要漏气,嗓子里不住泛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缓慢等死要比瞬间死亡更令人恐惧,杀手的双手开始不住拍打着空气,恐惧席卷了他。

他终于试图开口:额...额...

寇翊将那刀尖移开了仅仅一寸,杀手如蒙大赦,喘着粗气连声道:是...是!

周元韬神色不变,说道:三弟哪能听信旁人一面之词?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怎么养成这么个武断鲁莽的脾性了?

寇翊将那长刀在手心中一旋,瞬间便至周元韬身前,刀口就架在周元韬的脖子上。

至此,周元韬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丝裂缝。

寇翊咄咄逼人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真以为我还是那个十岁孩童吗?你敢惹我,我匪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寇翊这么生气并不只是因为姓周的要杀他

第108章 小人之心

周家如此大的家业,府中下人众多,两位主家身边也都有贴身的暗卫。

寇翊的刀锋刚抵到周元韬的脖子上,高墙后便有极轻的响动传来。

那声音真的轻到了极点,隔着一段距离,掩在人声与微风声中,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可寇翊听得清清楚楚,咔哒一声,那是弩/箭张弦的声音。

周元韬谅寇翊不敢背这入府行凶的罪名,表情虽微有僵硬,却依旧能保持虚浮的假笑,道:三弟,先将刀放下,好好说话。

寇翊一颗心彻底沉下去,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放下,问道:我将刀放下,那边的弩/箭岂非要直穿过我的太阳穴?悍匪闯宅,周家少爷自卫杀人,若是传出去...

他顿了顿,自嘲似的嗤笑一声,继续道,你还会承认我是你口中的三弟吗?

周元韬面色一怔。

答案显而易见,寇翊也并不真的需要周元韬回答什么又或是狡辩什么。

周府的家仆们怛然失色,许多人围聚在一旁,指着寇翊惊慌叫着大胆放手贼人之类的废话,有的人在喊:报官!报官!

寇翊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声音压得低极了:府中老人换得真干净啊,你在怕什么?

周元韬与周元巳接手家业后便将全府上上下下的家仆全部打发走了,他们怕什么?怕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府中人揣着二心,不能为他们所用。

抢了别人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心虚的,更何况寇翊生死未卜,就更无法让他们安心。

你对为兄误会甚深,有话...

我同你无话可说,寇翊用余光瞥了眼天色,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便将声音放大了几分,问道,此来只想确认一事,周家与李家有什么关系?

尽管周元韬对寇翊来此的目的有所预料,在听到这样直接了当的提问时心中还是咯噔一声,他似乎很擅长狡赖,当即便道:周家与李家确有往来,商贾行商总要官员行方便,这并不罕见。

寇翊压住由于怒气而颇有些紊乱的呼吸,继续问道:李府最后一艘货船现今正在天鲲港口停泊,你可知里面都有什么?

周元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反问道:与我周家何干?

他这话答错了。

李周两家臭味相投,这些年互相也占了对方不少好处,如今李府祸从天降,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原本为周家运的货却飘飘零零不得归,都道是家仆作乱,你也这么觉得吗?

这是当初天鲲发现李家货船上所载之物尽是硝石火/药一类时,范岳楼对寇翊说的话。

一艘总督府的官船自海外而归,上面运的却全是不属于官府的东西。东南军大营运送火器自有赤甲军舰,那大魏唯一与这些火器有所关联的还能是谁?

用脚趾想想都知道,跟周家脱不了干系。

可周元韬脖子上架着利刃,面前站着他惧怕了十多年的隐患,再面对这样直接了当的问题时,他竟然走了岔路。

脱口否认,便是心中有鬼。

寇翊的长刀立刻陷进了周元韬的皮肉,疼痛感唤回了周元韬的神智,他为自己的失误后悔不已。

周围的家仆又开始大呼小叫,周元韬维持不住笑意,冷着脸道:都给我下去,没有吩咐什么都不要做!

家仆们大眼瞪着小眼,无奈中遵从命令退远了一些。

远处的弩/箭手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的动作,他与寇翊形成了表面上两相掣肘的局面。之所以是表面上,那是因为他不可能制得住寇翊,他的存在只昭示着一点,那就是寇翊与周元韬之间没有任何温情。

不仅没有温情,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仅凭一艘货船,你想定我的罪,有些难吧?周元韬终于卸下了令人作呕的伪装,东南陆域摇摆了半年之久的李府案在三言两句间似乎就要初现端倪了。

周元韬有自己的筹码,因为寇翊手中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周家人有罪。

他甚至因为寇翊的质问而心生不满,紧接着道:天鲲帮倒是练出了你的耐性,蛰伏这么多年,打了百八十个主意了吧?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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