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好似还微微亮着的天下一秒就被乌云铺满,狂风像猛兽般在云间乱撞,黑云被窜开一隅,露出鬼魅的赤红……
风越来越大,挂在枝头苟延残喘的枯叶簌簌落下,又和地上尘土石子一起被狂风裹挟着挣扎向前。灰蒙蒙的天地间倏然传来一声巨响,山岳震颤,乌云随之压得更低,好似黑幔笼罩。
很快,接二连叁的炸雷在半空响起,暗紫色的电光撕裂云层,大雨倾盆落下,那么快、那么急、那么密,像是连接天地的巨型帷幕。无边雨幕、漫天枝叶尘土,近处的巨木、房屋,远处的山与天,世间一切都好似交融在一起、变成一团混沌。
卧室的灯没开,在夜空中炸开的蓝紫色闪电穿透玻璃将半个房间照亮,也让那个蜷缩在墙边的瘦弱身影无所遁形。她穿着单薄的米白色棉质睡裙,一头黑发乱七八糟地披散着,在她低头时垂落两侧,将半个身子遮挡。她环抱着小腿的胳膊又紧了紧,想让头发包裹自己更多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多获得一点安全感似的。
“吱嘎——”楼下的门被推开。
林瑷猛地一抖。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律的响声,来人步伐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脚步声越来越近,“哒——”“哒——”“哒——”,好似催命丧钟指针转动发出的声响,一下一下踩在她心里。没有多久,对方就走到楼梯。林瑷只觉浑身血液凝滞,心脏在胸腔狂跳。她越缩越小,恨不得与影子融为一体,藏进地缝里。
房间只有一个出口,窗户全部封死,无处可逃,无处可躲。这种无力躲避只能在恐惧中煎熬等待第二只靴子落地的感觉格外难熬,偏偏对方一点也不着急,一分钟的路程要走两分钟。
终于,声音停下,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卧室门前。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林瑷抬起头,身姿挺拔的男人就站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神如刀,似要将她凌迟。
红色宝石做成的石榴壁灯被打开,透过灯罩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林瑷惨白的脸被笼罩在这淡淡的光中。
男人身旁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画里是个倒在雪地中的裸体女人。雪白的头发、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黢黢的洞。女人身体扭曲、身下被鲜红的雪浸染,两条腿蜷曲着,只能看到半条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