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的苏芷棠如梦初醒,她正要从榻上起身给她行礼,却听到咸平公主柔和的声音:“你受委屈了,坐着就好。”
话虽如此说,苏芷棠还是起身朝她欠身施了个礼。
咸平公主看向她的眼里的赞许之意更浓。
遇事不骄不躁,大方得体,她儿子的眼光倒是不差。
随后她又将视线转向被阿轻束缚住的小世子,蹙着眉头道:“还不快弄出去,不是吩咐过了,他魏国公家的人不许靠近这院子,今晚守卫的人全去领罚。”
那位小世子被领出去前,还在叫嚣道:“病秧子,病秧子!都是你害了我姐姐!我饶不了你!”
“堵住嘴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们?”咸平公主不耐道。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郎中将苏芷棠的手指包扎好便出去了。
咸平公主摒散众人,走到苏芷棠的跟前,道:“今晚委屈你了,一会儿你夫君回来了,让他好好安慰你。”
苏芷棠摸不清这位夫人的秉性,只觉得世家夫人都不会喜欢闹事的,她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夫人放心,儿媳不委屈,不是什么大事,就无需让夫君劳神了。”
咸平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里满是笑意,她拍了拍苏芷棠的手:“身为女子,无需这般体贴夫君,若是这点事就劳神,未免太无用了些。”
想着祁勝快回来了,咸平公主又开解了她两句,便走了。
月色下沉,没过片刻,祁勝就浑身酒气的回来了,他进门的步子似乎有些急。
一双锦缎压纹鞋履出现在苏芷棠的眼底,她虽什么也看不见,却心知,他在看她。
受伤的手指像是被他的视线烫到般往袖子里缩了缩,盖头下,苏芷棠长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是我疏忽了,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他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芷棠思索了一下,喜娘喊那个孩子为小世子,他说她害了他姐姐,咸平公主又称他为魏国公家的,想来这之间定是有什么渊源。
苏芷棠眼眸垂了垂,低声道:“我并无大碍,大人不必费心。”
他没说话,苏芷棠的心往上提了半分。
苏芷棠看见他靴子走动,离开了她的视线,他似乎拿起了什么东西,又朝她走了过来。
片刻,身侧微微凹陷,他坐在了她身侧。
一柄玉如意在他的手中挑开了她的盖头,苏芷棠顺着玉如意看去,那张无瑕俊朗的脸放大般出现在她眼前。
她呼吸一滞,不得不说,祁勝虽然性子难以捉摸,可这张脸却无可挑剔,高挺的鼻梁和狭长惑人的眼眸,无不让苏芷棠心跳加速。
她看见他薄唇轻启,同她道:“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他离她太近,苏芷棠像是被蛊惑了般,呆愣的看着他道:“那是为了什么?”
这几日她回过神来细思,总觉得娶她是为了封口这可缘由过于荒唐和……虚假。
他素来杀人如麻,弄死过的人不计其数,怎会在乎她看见他杀了人,怕她说出去就更荒谬了。
她同他对视,明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
祁勝没接话,转头去拿了合卺酒递给她。
他避而不答,苏芷棠也没办法,微微皱眉,将酒接了过来。
苏芷棠小口将酒酌尽,在月光彻底沉下去之前,被祁勝抱上了床榻。
23.第 23 章 被他护着
翌日,天明,院子里格外寂静。
貔貅铜炉里的香烟似直似弯的往上飘,内室的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因着是嫁过来的第一天,苏芷棠自知高门大户看中女子德行,是以没敢像在江南和襄阳侯府时那般放肆,早早的便起了,让阿轻给她梳妆。
宋嬷嬷初到京城便病倒了,还在襄阳侯府歇息,是以伺候苏芷棠的眼下只有阿轻一人。
阿轻边给苏芷棠梳妆边道:“这国公府也太欺负人了,这院子里连个侍女都没有。”
虽然这些活阿轻一个人就能干,可院子里没有侍女,这便是□□裸的侮辱她们姑娘,阿轻一阵气闷。
苏芷棠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
梳好妆后,她侧身问道:“大人呢?”
阿轻:“大人一早就起了,眼下正在院子里练剑呢。”
苏芷棠看着桌上的早膳,犹豫要不要去喊他用膳。
阿轻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大人用过早膳了,姑娘快吃吧,天冷,一会儿该凉了。”
苏芷棠松了一口气,经过昨晚,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苏芷棠拿起青玉汤匙喝粥,在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祁勝进来了。
他高大挺括的身姿挡住了大半日光,细弱的光影里,苏芷棠瞧见他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袍,手里握着一把玄铁铸就的剑,剑柄上刻着黑金麒麟纹,威严锋利。
苏芷棠的视线顺着那把剑往上看去,他似乎用水擦洗过,颈间的水珠顺着露出的锁骨往下划去,没入衣领。
昨日里的景象潮涌般拱入苏芷棠的脑海,她的脸上附了一层薄红,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挪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