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客厅内众人一时无言。
当年唐栀和唐家脱离关系以及右耳失聪的事情闹得唐家上下人人皆知,前因后果也略有了解。
刚才最先提出要给她介绍男友的姑姑开口,语气带着犹疑:“小栀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呢?”
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连名字都没听人提及。
只知道,让唐栀当年离经叛道的人是个混混,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唐母见气氛尴尬,笑着打圆场:“怎么可能,我们栀栀追求者很多,只是年龄还太小,我们不打算让她这么早就嫁人。还是以事业为主。”
“对对对,年龄还小呢,不着急。”
有人附和了。
又聊了点别的话题,忽略这段插曲,客厅内才恢复刚才的热闹。
唐栀推开房门,屋内整洁明亮。
床头柜上还摆着洋娃娃,外包装盒上落了一点灰。
她抽了几张面巾纸,坐在床边,细致地把它擦拭干净。
这个洋娃娃是限量版,如今市面见不到了,市场价值很高。
那个人当时怎么这么舍得花钱呢,而且这么贵的东西就随便罩个黑塑料袋扔在床头。
穿着公主裙的洋娃娃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睫毛轻颤,唐栀垂眸喃喃:“该回去看看的。”
晚上,唐母在别墅设宴。
唐栀撒了谎,说要去找陆安安核对巡演事项,不顾阻拦地出门了。
坐上出租车,唐栀望着窗外熟悉街道,不禁在想,这辈子说的谎言竟然都和他有关。
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不知道油价是不是上涨了,以前从唐家别墅到台球厅计程车打表是三十三块。
现在变成四十二块钱。
唐栀扫码用微信付了钱。
下车时,司机见天色已晚,好心提醒:“姑娘这附近挺乱的,你还是别待太久。”
“谢谢。”
唐栀另一只脚踏出去,转身小心地关好车门。
秋风瑟瑟,灯红酒绿,一片热闹。
时隔三年,这条街并没有太大变化,街道两旁还是清一色的娱乐场所,不过来来往往的是一茬茬新鲜年轻的面孔。
这里住的大多是混混和讨生活的穷人。再等个几年,估计要拆迁改造。还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儿。
唐栀站在街边,目光沉静地看那扇落下的卷帘门。
这里停业很久了,旁边新开了一家台球厅,年轻人有了新的去处。
有风吹过,街道满是灰尘和腐朽的气味。
难闻。
但很熟悉。
闭上眼,脑海里展开一帧帧画面。她走到对面需要三十四步,木质楼梯一共二十八层,踩在上面会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拉起卷帘门需要用力,年头太久,外面的铁皮有点生锈。里面还有一扇门,推开,门上风铃作响,午夜的霓虹会落在地上。进门左手边有开关,大厅一共六盏灯,没有客人时开两盏就行,要省电。
门口正对面是收银台,后面货架上摆着泡面和饮料,泡面五块,饮料三块。大厅左侧有沙发茶几,还有三张台球桌。往前走,最里面有一间休息室。如果南意在,那么许爷肯定也在里面。如果南意不在,许爷可能会出来打会儿台球。
大厅右侧有两张备用台球桌,现在没有了,因为要放钢琴。那架没来得及送上楼黑色钢琴应该还在墙边。
二楼是卧室,还有一扇直通天台的后门。
他呢。
这个时间,他会在二号桌打球。
手指夹着燃着的烟,握着台球杆俯身,桃花眼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劲儿。
倏然,唐栀睁开眼,任由关于他的画面逐渐模糊。
眼底隐隐有情绪泄出,她隔着一条街道,看落叶不均匀的铺在楼梯上,无人理会。风一过,连痕迹都卷席的干干净净。
这里越晚越热闹,与白日里的冷清形成强烈对比。
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从唐栀面前走过,她后退一点,给他们让路。
打算拦车走了,有人认出了她。
“乖乖女?”
唐栀认真回忆这道声音,还没想起来,就在刚刚走过去的那群人里看到了童西倩。
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浅浅一笑:“好久不见。”
再次回到修车厂,唐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修车厂经营的很好,她应该是把旁边门市一起租下来,扩建了。
童西倩这里不会有热茶,从墙角拿了瓶矿泉水给她:“还来这儿。多少年了,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