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的崩弹再次响起,已经完成展翅的秃鹫颈部中箭,被惯力拖着飞出去钉在一杆木桩上面,霎时数以百计的秃鹫发出难听的叫声拍翅飞走。
“要是让副统领知道你射空了箭,保不准要挨鞭子。”持弓的汉子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身穿玄火军的红色战袍,甲胄左胸印有一个隶书‘火’子,右胸则是一串这个时代绝对没有的数字:“又一个戎狄的石堡被攻破了。”
先前没有射中秃鹫的青年人穿戴亦然,他看着被钉在木柱上的秃鹫,抬手就是给自己的腮帮子来一巴掌,清脆的‘啪’声之后,他闷闷地说:“这是第七个了,不知道其它方向的袍泽探查得怎么样?”
另外三个站在旁边饮水的汉子催促:“你俩快些儿。等着回去禀告副统领呢!公爷那边还在等待消息。”
几名斥候又是检查了一遍战场,发现没有任何活口策马离开。
他们称呼的副统领是历州这边玄火军骑军的新军衔制度。
草原上也有防御工事,掘尾部落外围林立的石堡被一层又一层的削掉,随着战线往内推,掘尾部落的压力却越来越轻。
掘尾部落是新近投降历州的一个草原部族。现在战争已经爆发了六天,几乎是掘尾部落前脚刚进自己的势力范围,戎狄的等五万大军就从两个方向发动了进攻。
掘尾部落选择了一个明智的作战方法,把能通知到的军队全部回调,而不是让士兵分散在外围给人逐一攻破的机会。当然,没能通知到或者通知了却被困住的人只能放弃。集结固守能集结全部的兵力,这样能瓦解戎狄五万大军的战策,迫使戎狄不得不花时间重新进行合兵,在戎狄进行合兵的时候,掘尾部落能获得宝贵的时间来完善备战。
这一战,并不是所有敌人都是戎狄,五万大军当中,戎狄只占一半,而且还是草原上的小部族。另外一部分,则是羌人。
一个明智的龟缩战略集结为掘尾部落争取到了两天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了保护自己家园的,在短短的两天里,掘尾部落集结起了近五万的战士,他们之中有老有少,更不缺乏敢于站起来的巾帼。
用石块堆和干草泥泞混合建造起来的墙段上插着一杆杆随风飘扬的黑旗,这种旗帜是玄火军独有。
墙外,差不多十步的距离就被安置了一个用杂物堆起来的障碍物,障碍物上统一斜插着木桩尖刺,按照格局设立的陷坑一个挨着一个,陷坑下面依然还是木桩尖刺。
这里是掘尾部落选择固守的地段,也要进入掘尾部落势力范围的最后一站,这里一旦被攻破,是什么样的下场任谁都可以猜测出来。
三千余左手持大盾、右手持战剑的士兵听着战鼓声的节奏踏步向前,他们到了石墙后面开始散开。随后近五千手持弓弩的战士又开始踏步向前,他们在石墙后面列成一个长形阵,等待阵列被排好,开始进行装箭作业。一万身穿黑色战袍的掘尾部落战士又是手握龙枪整理前进排列到弓弩手的后面。
杨泽张目外望,他固守的命令下达不过才三个时辰,戎狄联军就追了过来。他视线转了回来,苦涩地看着站立在石墙上的部下,这些部下站得依然笔直,脸庞不改坚毅表情。他伸手握向战剑,自言自语:“多好的儿郎啊!”
独拉多意气风发地对不远处简陋的石墙指指点点,一名羌族人打扮的老年人对独拉多的言论似乎感到很不屑,另外几个戎狄首领打扮的人也是笑,笑得十分的张狂和嚣张。他们的身后是胡乱摆列的近四万联军骑兵。
这些人有嚣张的资本,曾经以防御作战出名的掘尾部落军队在短短的七天内失去了所有的外围石堡,能把这么一个擅长防御的族群逼得不断龟缩,他们能不意气风发吗?
战场西南方向的高坡,一个黑点很突然的出现
几乎是第一个时间,两支正在对峙的军队主将同时发现了远处的黑点,依稀可以看见那名骑士扛着一杆大旗,坐胯神骏战马单骑向前
同样的一个惊呼出自两个人的嘴巴:“是,是安州毅勇公爵杨天鸿!”独拉多带着惊喜,杨泽却是感到惊讶。又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这次一定要杀了他!(公爷怎么来了?来做什么?)”
草原戎狄对于杨天鸿并不陌生。当然,不是所有戎狄都是如此,只是其中距离历州很近的一部分。
杨天鸿手扛战旗驱动绝影驰骋向前,他在接近战场的时候变换战旗的角度,非常用力地往泥地掷出战旗,旗杆****地面耸立,迎风招展。
他做完这些,肆虐般的笑了,随后解下挂在绝影身上的长戟耍了几下,“哈——驾!”绝影兴奋地发出了‘噜律律’的长啸,牠先是前蹄杨空,然后重重地蹬踏在地面,发出了闷响,随即狂奔
看着单骑突进,对峙双方发怵了
“他想干什么?”
孤零零的战旗被****地面,旗面被风呼啸地吹,发出了猎猎的布荡声。
杨天鸿手持长戟坐胯绝影单骑向前,高速驰骋之下身着鱼鳞重甲的身躯有节奏地上下摆动,‘嘚嘚’的马蹄声中,长戟被端平,尖刺和月牙钩划破了空气,依稀可以听见风发出了‘呼呼’的怪响。
煞是威武的骑士,他单骑的出现让对峙双方有点摸不着头脑,见单骑突进,双方主将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断和举动。
独拉多说:“去十骑,杀死他!”
杨泽说:“骑兵准备!随时接应公爷!”
由于视野角度的问题,谁都没有发现高坡后面的动静,那里耸立着两千玄火军虎骑、三千玄火军豹骑,在更后面,一万玄火军骑兵、一万历州新编骑兵正在快速的接近。
石墙之所以会建在这个地方自然有它的理由,这里不但地势高低不平,再往前大约两三里遍处都有深不见底的沼泽地带,选择了相对比较狭窄和拥有战略意义的地方设立墙隘是最有效的防御手段。
经过数十年的探索和不断的建造,在石块奇缺的草原上,先秦硬是把石墙建得约有三丈,长度突破了八里。在石墙后面是耗费巨大人力填平的地面,再往后便是九曲八弯的道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就会陷进沼泽。
杨天鸿看到对面奔出十骑肆虐的笑了,他伸手拉下面甲,挺了挺腰杆,随即身躯倾斜向前,左手拖住长戟的前端,右手牢牢握紧尾端。他大喝一声“驾”,早已经成冲锋姿态的绝影欢快地加速了踏蹄的节奏,长戟的尖刺和月牙钩辉闪寒芒。
五十步
十个戎狄骑兵“哇哇”大叫举高右手的弯刀,散漫的游牧民族注定不会采取什么小组战术,只是按照战马的速度快慢各自驰骋,分成了三骑在前、四骑在中、三骑在后。
杨天鸿的腰尽量的压低,将手中长戟垂下成为一个即将上扫的姿势。他左腿轻蹬,座下绝影会意开始改变方向,在即将接近敌骑前驱时,绝影高高跃起,咆哮的“呼啊!”,长戟被上扫,月牙钩扫到一名敌骑的半腰,惨嚎声悦耳,肠子抛洒的背景下,“喝!”,长戟右点刺中另一名即将挥下弯刀的敌骑胸膛,暴起的血液花朵伴随绝影的四蹄一起落地,前奔一个马位,染血的长戟被轮了一个圆圈再次扫中一名高速奔驰的敌骑的脑勺,红白相映的血浆滴落在闪烁铜光的鱼鳞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