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都市生活>待到风清月白时> 第4章 东吴湖上仙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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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吴湖上仙人宴(2 / 2)

他站起身走到那人身旁,作揖道:“陈大人,许久未见。”

陈昌有些讶异,自己特意坐在最后几排,躲避视线,却仍被冷清风瞅见了。

“冷公子有礼了。”他连忙起身回礼。

“陈大人雅兴,怎得坐在这里?”

“老臣……老臣是陪朋友来的。”匆忙中,陈昌撒了个不太高明的谎。

冷清风笑了说:“陈大人的朋友可是有事离开了,没见到他。”

还未待陈昌回答,冷清风又拉住陈昌的衣袖说:“不如与我们同坐吧。太医院院判坐在这儿太过委屈了。”

说着便拉着陈昌往前面走。

“冷公子,没关系的,老臣真的……”陈昌一路拒绝,但毕竟年纪大了,经不住冷清风小伙儿的力道,待站到锦太子面前,他连忙行礼,“老臣参见太子千岁,千千岁。”

“陈院判?”锦太子愣了一下,他印象中的陈昌为人老实,断不像是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我说怎地不见陈院判,原来你躲到后面去了。”纪王却见怪不怪。

锦太子转头问他:“怎么,你知道陈院判会来?”

纪王笑了笑,回答:“陈院判是吴月楼的老主顾,皇兄你随意报一个这丝帛上的名字,陈院判便能告诉你这位娘子的身形相貌,曲艺特长,性格秉性和家世背景。”

“哦?”锦太子越发惊讶了,他仔细瞧了瞧陈昌。

这个小老头,虽是六品院判,但在太医院里并不起眼,他青年时经济道谷推荐,进入太医院任职,请脉开方平平无奇,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一年前念其劳苦,侍奉皇家已有数十年,才升任其做了院判。

“没想到陈院判还有这等爱好。”朔月冷言嘲笑道。

陈昌也曾给自己请过脉,因为中规中矩,自己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今日一见,哼,朔月心中冷笑,原来“深藏不露”啊。

锦太子的惊异,朔月公主的冷嘲热讽,让陈昌冷汗直流。他微躬着身说:“老臣纯粹是欣赏,欣赏。”

“对啊,陈院判只是喜欢欣赏吴月楼娘子们的歌喉舞技,从来没有过过夜。”

纪王的解释不仅没有给陈昌解围,反而加深了旁人对其的误解。

“听说,有钱的商贾、官员都是直接将心仪的娘子接到自己府中小住一段时间。想来,陈院判比较喜欢这样吧。”一旦“色鬼”这个印象在朔月心中形成,就很难被消除。

“皇妹,你对勾栏之事倒是挺了解的嘛。”纪王挖苦道。

眼瞅着兄妹俩又要吵起来,冷清风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陈院判喜礼乐,流连烟花之地,只是想与吴月楼的娘子们探讨礼乐之技而已。他的人品得娘子们一致认同,也对她们十分了解,若说要找人评判娘子们的德行,非陈院判莫属。”

他怎会对自己的事如此了解?陈昌瞧了眼冷清风,细想也对,盘阳老人的徒子徒孙遍布各国朝堂、江湖,什么样的情报不能拿到,要了解自己一个小小的院判,自然不在话下。

“如此甚好,那就请院判与吾和纪王一同当这花魁大赛的考官吧。”

“老臣恭敬不如从命了。”是以至此,陈昌也不好推脱,便在一旁坐下了。

几人刚落座,便见得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朝太子走来,行了行礼后问道:“请主考官定下出场顺序。”

锦太子看了看壮汉,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镇定地将出场顺序告知了他。

“皇兄为何要让太阴娘子第一个出场?”纪王问。

“皇弟是觉着,太阴娘子这般的绝色应最后一个惊艳全场,是吗?”

纪王点点头,往年的花魁大赛,主考官皆会将呼声最高的娘子放在最后。

锦太子微微一笑,答道:“这名单上共有一十三位娘子,若每人歌舞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大赛拢共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虽说美酒佳肴在旁,佳人美景在前,一个时辰不算长,但,皇弟,你能保证自己到最后,还能记住前面见过的每一位娘子吗?”

纪王愣住了,他点点头,锦太子说的对,三年前那场大赛,他便是只记住了太阴娘子,连其他娘子跳了什么唱了什么,一概都答不上来。

但他立刻转念一想,惊问:“那太阴若第一个出场,岂不是很容易被忘却?”

这可不行!

“皇弟莫慌,”锦太子笑道,“若太阴娘子真当得起花魁之名,定胜过另外十二位娘子百倍千倍,即使第一个出场,给人的印象仍会是最深的。”

锦太子所言不无道理,纪王想,自己又是考官,就更不必怕太阴落选了。

他转身拍了拍邻座的陈昌,说道:“陈院判,皇兄说的有礼。太阴是花魁,不管是第一个出场,还是最后一个出来,皆能艳压群芳。你说,对吗?”

这是给自己事先打了声招呼啊。陈昌怎会听不出来,连连点头应道:“太子殿下说的对,说的对啊。”

“哼!老滑头。”朔月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理睬他们。

正好见着身旁的冷清风在发愣,便问道:“清风,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冷清风敷衍地回了一句,悄悄将胳膊从朔月的手中抽出。

他就是这般,不管想什么,都不愿与自己说一字半语,跟那个女人就……

朔月想着心中来气,正要与他辩驳一番,却听得湖中丝竹声响起,大赛开始了。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岸边忽然鸦雀无声,大家屏息盯着湖面。

只见得东吴湖心忽然亮起,仿佛有人在湖面下安了几盏大灯一般,将湖中绣楼照得通明。绣楼一层敞开的大厅内,几个小卒推着一面等人高的铜镜,安放在中央,随后迅速离去,接着正对铜镜的廊柱上垂下几盏宫灯,烛光映在铜镜上,仿若几名身姿婀娜的少女,迎着东吴湖的晚风,先行轻舞起来。

不消一会儿,太阴娘子轻移莲步走上来,向宾客们行了行礼后,丝竹声再次响起。

人皆以为太阴娘子会盛装打扮,满头珠翠,再陈以轻歌曼舞,却不料她淡抹朱唇,稍施胭脂,青丝披肩,仅戴一只碧玉钗,身着一袭素色长裙。

丝竹声起,却只听得箫声瑟瑟,如风呼,又似女子恸哭。太阴忽的转身,散开长裙,仿若一朵盛开的芙蓉,她素手轻扬,展开手中的水墨折扇,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仿若手握一支彤管,笔走游龙,和着箫声挥洒丹青。

箫声骤然转弱,被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取而代之,太阴的舞姿随之变得越来越快,她玉袖生风,典雅矫健,舞姿中平添了几分刚劲,仿若此时她手中的不是折扇,也不是彤管,而是一柄长剑,琤琤作响,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支与敌厮杀得难解难分的军队,太阴是身先士卒的女将军,而她身后铜镜上的投影,便是随她征战的士兵。

所有的宾客此时皆沉醉于此,心跳随着琵琶声,跟着太阴的舞姿,越跳越快,当大家以为自己的心就快蹦出来时,琵琶声戛然而止,待回过神来,太阴已拢了折扇,收了水袖,恭敬地站在中央,朝宾客们又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湖面、岸上,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席中爆出一声感叹:“好!”

随后岸边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宾客们无一不叫好的。

纪王这下越发安心了。

无需花容,无需雅乐,素衣素颜就能勾住所有人的心,除了太阴娘子,何人能做到?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朝锦太子看去,对方意犹未尽的表情让他很是满意。

就如锦太子所言,接下来的几位娘子,虽均有自己的特色,但都无法与太阴的扇舞媲美,便也不一一累述了。

但让纪王没有想到的是,第十位娘子,刚上场便让岸边的宾客们连连叫好。

此娘子名唤莫如,也是一身白色长裙,但不同的是,她的舞衣下了很多功夫,袖口绣着粉色牡丹,裙摆用银丝细细勾勒,胸前衣襟低垂,露出白皙的肌肤,唇上轻点赤色口脂,妖而不艳。

琴声渐起,她轻甩水袖,舞动身姿,裙裾飘扬,如春风抚着杨柳,也似彩蝶戏着夏花。

莫如慢拧纤腰,摆动着身姿,绽放光彩之余,脸上永远带着迷人的笑,一双灵动的双眸更是始终看着岸边,好似自己的心上人就在宾客中。

这也让宾客们心神荡漾,纷纷以为她在看自己。

“哼!”朔月公主不以为然,说道:“狐狸精!”

纪王笑了,说道:“皇妹,这般的女子,宫里又不是没有。”

朔月瞪了他一眼,凤目一转,答道:“是啊,林妃娘娘当年不就是这般生下了皇兄你嘛?”

林妃便是纪王的生母。

说别的也就罢了,偏偏要讽刺他的生母,纪王怒目回瞪道:“朔月,你别太过分了。争宠夺爱,本是宫里女人的生存之道。何况我母妃已过世多年,没你这样编排故人的!”

“我就说,我就说。怎么了?”朔月是谁?离皇最宠爱的女儿,只有她瞪别人的份,还轮不到他人敢吼自己的。

“你!”纪王恨得牙痒痒,差点就撸起袖子狠狠揍她,但是他忍住了,看向冷清风说,“清风,本王建议你成婚后,要谨言慎行,不要与任何女子来往,免得那些女子受罪。”

这是在挖苦朔月日后定是一名悍妇。朔月怎地听不出来?她站起身,隔着锦太子,手指纪王说:“利仲逑,你给我等着。明日我就去父皇那里参你一本!”

直呼其名,看来朔月公主是怒火中烧了。

“参我?”纪王冷笑一声,也站起身,“你参得还少嘛?这次又想给我扣什么莫须有的罪?”

“莫须有?”朔月指了指还在演出的绣楼,“身为皇子,流连烟花之地,跟娼妇鬼混,也不知留了多少野种……”

“够了!”锦太子忍无可忍,低吼道,一手一个,将弟妹二人拉回座位,“吵吵吵,你们两个怎么一碰面就吵个不停呢?在吾面前吵倒还罢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太失皇家颜面了。”

“皇兄,您可听见了,是朔月污蔑我,我才……”

“皇弟,朔月年纪小,有些爆脾气,你又不是不知。身为兄长,你不仅不教导、忍让她,还言辞激怒她。这本就是你没做好表率。”

本以为如此明显地被欺侮,锦太子定会帮着自己,却不曾想竟被说自己的不是。

纪王越想越气,回到府中发了好一通脾气。

“殿下。”

待砸完书房里所有的物件,门外传来甜美女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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