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杨幼娘被这一声叫唤吓得猛地跳了起来,扭头一瞧,却见霍二正端着一碗药诧异地看着她。
她轻咳几声以掩饰此时的尴尬, “我,我来瞧瞧相爷。”
她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又补充道, “但好像相爷在忙……”
“进来!”她话还未说完, 便从里头传来霍桑冰冷的声音。
她虎躯一震。
她这边阴云密布,霍二那边却天气晴朗,他轻车熟路地将手中的药碗交到她手中,并冲着她深深作了个揖。
杨幼娘反应过来时,他却早已一个闪身溜走了, 只留下她一人站在门口咬牙切齿。
房门被人拉开,一股十分浓郁的药味从里头传出来,险些冲了她的鼻腔。
在浓郁药味的簇拥之下, 纳兰渠那张极其温柔的脸又在她面前出现了。
她竭尽全力地挤出一丝笑,“纳兰医生安好。”
纳兰渠温柔地冲她点了点头,并闪身为她让开一条路,“夫人里面请。”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位纳兰医生会笑着笑着就突然给她来一刀,所以当他闪身让路之后,她端着药碗,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里屋冲去。
有纳兰渠在,霍桑在她眼中竟然越来越顺眼了呢。
恰逢霍桑换衣,杨幼娘突然的出现,他亦是心尖抖了抖,连忙转过身去。
他正要斥责,却听杨幼娘道,“相爷,这个药我摆在这儿了。”
“恩。”
他边回她边尽力摸索着外衣的系扣。
平日里都是霍一霍二伺候他穿衣的,都怪这该死的纳兰渠!害他以为来的是霍二!
“那个……”
杨幼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霍桑蹙眉,她不是来给他送药的吗?怎么还在?
“相爷,要不妾帮帮你?”
“不必。”
不过是穿衣裳而已,他又不是残了!
杨幼娘哦地一声,便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要说霍桑的病也真是奇怪,风风火火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然这或许也不能排除那位纳兰医生的医术高超。
但她可从未见过有人上一刻虚弱得仿佛快要死了,而下一刻却能生龙活虎地下床自己给自己穿衣裳的。
太古怪了!
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幽幽地爬进了杨幼娘的脑袋。
他不会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吧?虚弱是因为身子里的阳气耗尽了,而方才那种情况,正是那位纳兰医生给他补充阳气。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依旧没寻到衣裳系扣,霍桑本就心情烦躁,这衣裳更是让他烦躁更甚。
他正要发脾气,眉眼恰恰瞥到了站在角落不曾离去的杨幼娘,脸一下子铁青了。
“有事?”他问道。
杨幼娘点点头。
霍桑终于放弃了,他撑开双臂,示意她过来帮他,“何事?”
杨幼娘会意,近前来给他系上系扣,“关于别庄的那个李管事。”
霍桑居高临下,瞧着她玲珑小巧的身子在他周身穿行,手里的动作虽然利索,但却一直埋着头,似是有什么心事。
他道她是被别庄的事吓着了,于是忍住烦躁与怒气,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
“你也莫要怕,那李管事已经被本相处死了。”大不了,她在别庄做的那些事,他不计较便是。
杨幼娘利索地给他披上最后一件皂色外套,灰暗又冷艳的衣裳刚套在他身上,冷峻的气势又扑面而来。
怕?她暗自一笑,自她懂事以来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除了耗子!
“妾也没……”她正要否认,但他难得这么柔和,她立刻改口,“美!”
“恩?”霍桑挑眉。
杨幼娘指着他这一身合体的皂色衣裳道,“相爷这身衣裳真美!”
霍桑心中莫名一甜,连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抖了抖,他随即瞥了她一眼,微微挑眉,“这么些时日,你就只学会这么一个字?”
他都已经不计较她的词到底是用于夸男子还是女子的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她除了“好看”竟只有一个“美”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相爷。”趁他心情好,杨幼娘这才敢开口,“方才我在院子里,瞧见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