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还有下半场,他带她回到原位坐好。
落座的时候,他还淡淡地提醒她一句:“下次把两张票都拿走,我不就抓不到你了?”
沈棠初心中羞赧,眼神有些忿忿。
还说?他还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
坐最外边的那位长者盯了他们几秒,仿佛在探究他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后来每一次她回忆起来,总对他那个“抓”字念念难忘,好像真有只猫爪在她心里挠了下。
可当时她很是不知所措。
台上艺人登场,他很活泼,也有才,第一句话就惹得全场哄然大笑。
就连傅柏凛都勾起浅浅的笑意。
她听不懂,自言自语讲了句:“都在笑什么……”
傅柏凛听见,稍微靠过来一点,她的发丝擦在他深黑色的风衣上,“他在调侃他失败的职业生涯。”
沈棠初点点头,小声问:“真的很好笑吗?”
“还行。”他言简意赅的评价。
那么寡言冷漠的人,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已经很难得了。
他笑起来虽然很淡,可真有种从冰雪消融,春风徐来的情致。
从港城回家后,沈棠初恶补了很多脱口秀视频,偷偷请网上的老师学习粤语,希望有一天再和他坐在一起看秀,能和他一起笑出来。
这个心愿始终没机会实现。
是她,好几次买好票,却提不起勇气约他。
那次目睹周荷表白失败后,沈棠初更怂了,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听。
那时她的粤语已经学有所成,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脱口秀演员那晚讲过一句话。
——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出现过”就够,这是一种很豁达的人生态度。
那一刻真的有安慰到她。
真的豁达还是假装也好,她忽然感觉释然。
在冰天雪地里,背负着重担,闷着头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
好不容易走到头,刺目的红字警告她:禁止通行。
所以她还是放下吧。
沈棠初从行李箱里把笔记本拿出来,她早就习惯了走哪儿带哪儿。
她没拿稳,书页翻开,轻飘飘掉下来两张票。
是下个月在港城的演出。
差不多十个小时前,她还在想,如果表白成功,就和他一人一张票。
他要是不识好歹拒绝那就算了,不给他。
她真的在很幼稚,很认真地给自己打气。
沈棠初眼睛里浮起无力的笑,捡起票撕成两半,只保留了一张。
她翻开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笔迹还很新,因为她今天凌晨才写下。
“今日心愿:对他告白。”
字体有种一丝不苟的认真。
非常刺眼。
她拿出笔,把那行字整个划掉,横着一笔,反过来又是一笔,动作机械而急躁地来回数次,终于将那行字抹干净、
用的力气太大,就连纸张都划破了。
沈棠初伸手摸了摸嘴唇,被亲到有些肿痛,他实在是没多少温柔。
可她懂了,难怪他要这样,暴力的确能让人发泄,有种短暂的快感。
她更用力地撕下一页白纸,毛边都花了,很不平整。
沈棠初平时是有点讲究的,可现在,她只被心头一股气推着走,情绪上来什么也收不住。
提笔写字,手却有些抖,写出来字是歪的。
这张作废了,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然后再撕下另一张。
她握紧手中的笔,盯着那张纸,才写了三个字,眼前就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