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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第51节(1 / 2)

自己与侯爷情投意合,如今论起来,也成私下苟'且了。

宝珠见她重又坐下,眉蹙春山,眼含秋水,暗想这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儿,幸而往后自己与她不会有太多的往来,好与不好,凭靖宁侯自己去哄就是了。

她也无须生下来的孩子认她这个便宜娘,只要傅横舟有了后,是儿是女都不打紧,再把那云栀接进府,好歹兑现了皇帝当日的承诺。

她主意打得正溜,不曾想老夫人又有了新的吩咐:“过些天就是重阳了,几家子亲戚有惯例,今年轮到咱们家做东道,去城外登高赏菊。正好借这个机会,带着你认一认人。”

宝珠忖了忖,亲戚间走动合情合理,她要推脱也找不着由头,不如暂且应承下来,把大小事宜安排妥当了,届时再称个病不露面,老夫人纵有微词,也不至于太过不去。

便答应说:“但凭母亲做主。我跟着母亲,有什么琐碎小事,母亲看我还能够出点力,派给我就是。”

老夫人讶然笑道:“你如今是咱们傅家正经中馈,哪能这样差遣你?一应排场由你做主,只管发话叫底下人去办就是了。”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一则宝珠是宫里出来的,礼仪排场上再内行不过,拿出来震震那些亲戚们也好;二则出门一趟,少不了许多挑费,她带出来的妆奁已然那般可观,手里头还捏着多少,总该探探底才好,一家子过日子,难道她还要藏着掖着?

老夫人心意已决,宝珠苦辞几番,她索性嗔怪道:“真有拿不准的,我还能帮衬你一把呢,何必这么蝎蝎螫螫的?”

话说到这田地,宝珠无法,只得随了她的意思:“那就要多烦扰母亲教导了。”

回东跨院路上,齐姑姑方才问:“夫人,可要和皇爷商量一回?”

傅家老太太那点算计,在她实在不够看,她也不信宝珠品不出来,不在意罢了。可这些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皇爷那头,若另有安排,宝珠这时候便应下了傅家的事,到底不妥当。

宝珠原也要知会皇帝,可听齐姑姑特意提一句,心里陡然别扭起来,不作声地走了半晌,方才说:“等他来了,我自然省得。”

齐姑姑听她声口不顺,哪还能多嘴?喏喏应着,也没再叫人捎信儿进宫。

一晃五六日,皇帝仍没有来。

第71章 .七十一螃蟹娇耳

齐姑姑斜睨着杏儿秋月,两人坐在廊前翻花绳翻了足有两盏茶的时间,嘻嘻哈哈的一点儿不担事。

眼刀子不起作用,齐姑姑只得明着来:“两位姑娘也不去夫人跟前瞧瞧?”

“夫人正画画儿呢。”杏儿随口道:“为请客的事儿忙了这几日,好容易闲下来一会儿,咱们去跟前反而扰她清净。”

秋月因输了,撂下手中的丝线,关切道:“姑姑可要回去歇会儿?咱们在这儿守着呢,夫人有什么吩咐,我和杏儿去办来就是。”

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万事不经心。齐姑姑懒得与这两个榆木脑袋费口舌,待得炖好的南北杏川贝鹧鸪煲端来,便接过手,自己往房中送去。

宝珠咬着唇,正端详自己临的菊丛飞蝶图——她也只画工笔还差强人意,因为平素花样子绘得多,精巧有余,气魄不足。

见齐姑姑进来,她抬头笑道:“见天儿地炖汤,那新来的惠州厨子图上进,也没这个卖弄法儿。”

齐姑姑伺候她浣手,说:“今儿是咸口的鹧鸪煲,清润养肺的。”

宝珠一听,大为皱眉:“我竟吃不得那些,寻常的鸡鸭无妨,这些个还是罢了。”

齐姑姑便笑:“所以有'君子远庖厨'一说,夫人心善看不得,等皇爷秋狝时,怕要错失他老人家行猎的英姿呢。”

宝珠听她竭力把话头往这上面引,哪能听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不知怎的,存心要气她:“秋狝时我又不跟着去,倒不用操心这个。”

齐姑姑这下无话可说了,主子沉得住气,她再饶舌就是不识趣了。

收拾了炖盅,她蹲了蹲福:“您不用这个,奴婢叫厨房另做些来。”

宝珠道:“一天下来没大动弹,下半晌吃多了怕积食,姑姑替我挑两碟点心就是,不要太瓷实的。”

齐姑姑应声去了。她一个人在屋里慢慢踱着,又抬手捶了捶肩颈——在书案前坐久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

姑姑的担忧她不是不能体会,可有句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嘛。皇帝政务繁忙,平日还有进讲,要消遣的话,有宗亲近臣陪着,文有文的花样,武有武的玩法,能给后宫女人们余下的工夫,实在少得可怜。

至于自己,连后宫女人都不算呢。无论皇帝是忙,还是忘了自个儿,她都只有接受而已。

现下靖宁侯府还能待下去,手里头也还有银钱傍身,且没到杞人忧天的时候。

将来要是没法儿立足了,再去外头自寻营生吧。

这几日筹备重阳节,才知道宫外头的世界,能赚钱的名目那般多。若是轮到她,靠着卖绣件儿,或许能养活自己吧。

兴兴头头地谋划到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再挣扎着不愿依附他而活,究竟还是舍不得他,拿开皇帝这个名头,舍不得这么个人。

然而这个名头,哪里是她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拿开就拿开的?

熟绢拿镇纸压着,在窗台晾了一时,这会儿颜色干了,她便将画收起来,盘算着重阳过后寻几张生宣,她倒要试试能不能画写意。

门“吱呀”响了一声,宝珠只当是齐姑姑回来,收拾着画具没转身,一面说:“重阳宴单子上是不是有道螃蟹娇耳?到时候别忘了带几壶姜醋去。老夫人她们有了年纪的,若吃了这寒性东西,黄酒也不宜多饮,只蘸着姜醋还好些,外头卖的东西难保洁净,咱们有备无患得好。”

嘱咐了这一番话,却没听见回音。宝珠这才迟愣愣地回过头,皇帝撇开榴红的紫牙乌珠帘,正倚在落地屏前笑着看她:“几日不见,真成别人家的人了。”

这股酸劲儿,多少坛姜醋加一块儿也比不上。宝珠只是笑:“您又来。”

搁下手里的东西,问:“用了晚膳没有?我单让齐姑姑去厨房端了些点心,随吃随取。再给您正经做几样菜吧?”

“有螃蟹娇耳就行。”皇帝挑了挑眉,又伸手拧拧她的脸:“我不看着你,你连吃饭都图省事儿。”

宝珠不承认,才要辩解,被他搂了个满怀:“出了桩急事儿,几天没能回这里来,想我没有?”

宝珠不搭这茬儿,关切问:“什么急事?严重不严重?”

还能是什么?从燕朝起便受封据守滇东的老梁王蹬了腿儿,两个庶子一个女婿争权争得火热,滇西土酋首领也想横插一杠,皇帝更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趁乱往里头安钉子,搅得这些逆贼四分五裂了,往后才好慢慢把疆土收复回来。

他使这些手腕使畅快了,也没有特意瞒着宝珠,坐在圈椅里,一边把人抱在腿上亲,一边随口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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