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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第18节(1 / 2)

第25章 .二十五药酒

太子一回来,整个东宫的气象都两样了,底下伺候的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几乎可谓是川流不息,虽然无人吵闹喧哗,但大伙儿脸上都有一种喜滋滋的神情。

而太子妃所住的昭俭宫里,一派祥和之余,又更静上两分。

除了一块儿从凤仪宫回来的太子妃及两位太子嫔外,不够格去给皇后问安的善善和柳芽儿也都来了。

太子知晓太子妃的用意:两名太子嫔头一回在他跟前露脸儿,昭仪和奉仪也是许久未得宣召,趁此熟悉熟悉,免得往后生疏了。

不过眼下他还真没有多少闲心和她们叙家常。

一盏茶没用到一半,太子便含蓄地将人都打发了,几位姬妾都识趣:太子回来第一晚,自该和太子妃有许多话说,纷纷行礼退下了。

太子妃虽然贤德,此时也不免暗暗高兴——毕竟是年轻媳妇,焉有当真心甘情愿将丈夫往妾室那里推的?

她斟酌了下,柔声向太子说:“妾身父亲早年随圣人征战,也有许多旧伤,家中常备着几种药酒,妾身依样画葫芦泡制了些,不论是内服还是推揉,都很有益处,殿下可要试试?”

“你有心了。”太子点点头,却没应下:“这小半年我不在,东宫的事儿都要你操持,实在辛苦你了。”

太子妃听得动容:“能为殿下分忧,是妾身分内之事。妾身只怕自己资历浅,许多事办得不周到。”

太子立刻明白,想必贤妃摆出一副庶婆婆的派头,明里暗里给了她不少气受。

宫里拜高踩低的风气重,无须贤妃亲自授意,底下人早已争先恐后地替她把事儿做了。

难怪翠虚把一个小弟子折腾死了,家里人击登天鼓鸣冤,闹得皇帝心里不痛快,贤妃会认为是他的反击。

难道是他逼着翠虚对那小童下手不成?

太子只是意识到,当初因为姑母内宠闹市纵马、踩死幼子而震怒的父皇,已经不在了。

无论如何,翠虚必须死。

太子那双天生多情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狠厉,开口时的声调倒依旧温和:“你不必过于担心,凡事按着规矩来便是了。”言下之意,只要不失礼数,无须对谁低声下气。

太子妃有他这句话,只觉前些时日受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过真依言照做时,还是要捏着分寸。

又看了眼时辰,说:“殿下腿伤了,洗浴不便,我服侍着殿下吧。”

太子却道:“你先歇下吧,我还有奏疏要写,若晚了就不过来扰你。”飞白带回来的消息,他还要琢磨着报给皇帝多少。

太子妃有点失落,但究竟做不出娇痴挽留的情态,只得起身蹲礼,目送他往前院去。

月未满,灯如豆。屋外虫鸣声此起彼伏,但因为同时有茉莉香气传来,并不令人烦躁。

从皇后跟前回来,宝珠洗漱过,躺在床上,思索着是否要向小白美人当面道谢。

依贤妃的意思,宝珠既然在宫外头病了,自然就在宫外养着,回不回来的,等好了再说。

真如此,她就回不来了。多亏小白美人送消息给凤仪宫,宝珠才捡了一条命。

宝珠知道,小白美人是为了还上次替她写家书的情,可这二者,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偏生刚刚过了内讲堂授课的日子,下次见面,兴许还要等近一个月。

翠虚的事儿她也听杏儿说了。皇帝因为他炼丹有功,并不愿意从重发落,且那小弟子既然拜了师门,生死都与家人无关了,他父母二人这般不依不饶,简直毫无道理。

然而这小童是翠虚从南边带进宫的,江南一带,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本就时常蠢蠢欲动,此事若处置得不好,被有心人利用了,激起民'愤,那就糟糕了。

总之,宫里不太平,她们的一言一行,要比从前更加倍小心才是。

次日早朝,太子回归。

文武大臣们望着前方头戴翼善冠、身着大红金织蟠龙公服、玉带皂靴的青年,端的是轩然霞举、俊朗飘逸。

可惜,一些人的余光又落到太子的靴底上:连御医都不敢说,太子的腿伤何时能复原如初。

如今太子年轻,不疾行时还看不出什么,迤然而至也只显尊贵从容,不觉迟缓怠懒。但有春秋的老大人们都有经验,倘或真落了病根儿,越到后头,越忍受不了,那时候,一个跛行的储君,甚至一个跛行的君主,还有多少风度威严?

没人敢打包票,但有人已经悄然将目光转向了四皇子——未雨绸缪,左右逢源是最好不过的。

臣子们心中的小算盘,太子暂且不知道。待皇帝在龙椅上坐了,便上前奏事。

太子要说的,昨日便私下同皇帝说过了,如今不过是为了让百官都听听,都直抒己见。

原来贤妃堂兄、小白美人之父白燚在蜀中监守水利建造时,偶然得知当地百姓曾在此流域淘金,溯源而上,竟意外发现一处金矿,连忙上书朝廷。太子因向皇帝进谏,开采所得,半数充入国库,半数则用于开山修路。

自古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巴蜀一带历来难攻难治,如能自国朝始,与中原互通往来,不啻为千秋之功业,万世之德泽。

此言既出,大臣们交口称赞的多,出谋划策的少,主动请缨的更是一个也无。

白燚算是长留蜀地了,可开山修路,全不是他所擅。

太子倒是早有预料,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无非回禀过皇帝,不算擅专。能工巧匠,还得从当地慢慢寻访。

而皇帝则因为白家人立了大功,赏赐了贤妃许多珍宝,安抚她近来不安的情绪。

五月下旬,在师弟翠微的诱哄下,翠虚陆续将一应丹药秘方写了出来,未几便被皇帝降罪,于城门外斩首示众。

“便宜他了。”太子把玩着手里的黄玉簪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随口一说。

宝珠得知消息,倒也不觉得多么快心:对着翠虚时固然觉得十分嫌恶,但一只伥鬼没了,总还会有下一只。

她隐隐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到了六月,内讲堂开课,宝珠进了猗兰所,才知道小白美人病了,皇帝特许,这个月的课不必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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