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远心中大惊,提起刚放下的斧头,牢牢握着便出了门,才几分钟,山路弯曲又在深夜,那人不会走远。
他提着斧头匆匆跨出门,沿着男人走的方向大步追了过去,来时是有人开车送来的,他不熟悉山路,年纪大了在深夜山林中眼睛不方便,走得不快。
忽然听见右前方的林木有人的脚步声。
他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握住手中的斧头提了提,放轻脚步,悄悄地跟着声音的方向去。
月色清幽,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洒向山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前方黑暗中人的脚步声似是越来越近了。
翟远注意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一点一点地靠近声音。
越来越近。
越来越清晰……
他脚步一停,声音终于在脚下,却没有人影,定睛一看,草丛里月色在金属色的录音笔上映出冰凉的清辉。
不好!
脑里念头刚一闪过——
“砰!”
后颈被重重劈下,沉重的身体一歪,应声而倒。
男人走上来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录音笔,关掉,轻吹了吹落在上面的草灰,放进衣兜。
拿出手机拨通。
“石秘书,我是莫维,翟远已经被制服。”
山下的大卡车后车厢,傅审言眼眸沉静地坐了很久,目光一直牢牢盯住屏幕上的三个小红点。
中途突然三个小红点散乱,过会开始迅速移动,直让他的心高高提起,放于触摸板上的手掌握成拳。
“冷静!冷静!”蒋琰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时不时就要出声提醒。
石景宽在旁边也是胆战心惊,第一次见傅总情绪如此剧烈波动,虽然放在任何人身上老婆被绑架的确是件大事,但放在傅审言身上就是违和感极强。
这位毕竟是眼都不眨倾覆千亿房企的男人……
手机铃声响起,石景宽一边留意傅总的神色一边接起手机,脸色忽然一定,转头惊喜地汇报:“……夫人找到了!就在下山路上!”
傅审言倏地站起身,身形高大一下撞上车厢顶棚,发出沉闷“咚”的一声。
蒋琰在旁边听着声音自己的头顶好像都跟着疼了一下,傅审言恍然不觉,笔直地看向石景宽:“确定么?”
石景宽连忙说:“确定,是莫维找到的,他认得夫人不会有错。”
傅审言已经大步从车后跳了下去。
心中的沉石终于落下。
月亮的清辉清清淡淡地照着通往西岭的小道,他疾步奔向入山口,压抑的情绪迅速凝聚,终于爆发。
失去父母,他年幼不知事,记忆和悲伤并不深刻。
失去兄嫂,他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接受结果。
没人知道他多么痛恨只能亲手送别的无力感。
现在,现在是第一次他可以挽回一个重要的人,是他的妻子,失而复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好。
眼前出现数个人影,走在前方的男人平抱着一个女人。
傅审言快步走过去。
她的上身裹着浅灰色护林员的外套,身下的浅蓝睡裙却脏得狼狈,雪白的肌肤上有灰灰的脏污,细瘦白皙的脚腕上更是有触目惊心的捆绑勒出的泛着血色的痕印。
梁映真隐约恢复了意识,只是眼皮沉沉地睁不开,模糊看见一个男人的面容,五官也没看清,吓得又往后缩了缩。
“是我,真真。”他哑着声音唤她。
她慢慢地、慢慢地掀开眼皮,明透的大眼睛很快渗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几米后,意识昏沉的翟远被另外两个男人架起往前走来。
傅审言眼底一下红了,大步冲过去同时抬起脚朝着翟远的胸口狠狠地一脚踹过去,迅速将中间被架起的翟远踹至几米远,躺在地上佝偻着。
这一脚将翟远完全踹醒了,他怒瞪着冲过来的男人:“果然是你的人!你怎么找来的,谁泄了密?!”
回应他的一记狠辣的拳头,当即被打得肿了半边脸。
傅审言从地上像拎起一只轻飘飘的人偶般,眼神阴翳:“说,还有谁?你背后的还有谁!”
翟远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神情癫狂地笑起来:“就算我也恨他,但我更想有一天你能被他搞死,我不会说的!我女儿死了,孙子也死了,你还能威胁我什么,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进监狱拉上你傅总我也不亏!”
傅审言手上力气微松,翟远嘴角流血,形容狼狈,却大声笑道:“我知道了……知道你怎么找来的了,你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衣服还是手脚植入芯片?早知道我一定第一时间剥光她的衣服砍了手脚!不,不,我应该毫不犹豫杀了她!呵呵,论演戏我真比不上你啊。”
傅审言本来已转身,闻言迅速抬起手掐住他的脖子直直摁倒在地,另一边手握拳朝下挥过去。
“你输我的何止这点?”
“在你当初选择背信弃义暗地做空明科的时候,你就输了,在你选择站在我傅家对立面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