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亮如珠的眼睛依然没有对他莫名迟疑的怀疑, 还是对他充满单纯的信任。
一如许多年以前。
彼时傅审言正在申请国外的大学, 材料和申请都发过去了,还在等待国外几所大学的回音。
他自小优秀履历比同龄人漂亮许多,又有知名建筑大拿写的推荐信,拿到offer自不必担心。
一向沉稳的少年却担心拿不到最心仪的offer,难免比平时显得沉不住气, 有事无事就要刷新邮箱看有没有新邮件。
某次和大哥一同去梁家做客,那会没有智能手机,做客的短暂时间也礼貌借用梁家的电脑登录邮箱查看。
当时梁启力好奇问起,他表现得和平时稳重持重的模样不太一样。
傅承言笑说:“这几个月申请大学他着急等回信,一天不看十几次都放不下心。其实我一早跟他说如果想要万全保证上他最喜欢的,不如以傅氏名义给学校捐一栋楼,他心气傲不肯。”
梁启力身边的梁映真忽然跳下沙发,光着小脚丫蹬蹬蹬上楼。
梁启力早已习惯自家女儿玩闹性子,冬日家里有地暖也没担心着凉,随她去了,继续和傅承言谈天。
傅审言在梁家二楼书房,登录邮箱刷新后,只有几封广告,略失落点退出关机,起身转过来却见梁映真手里拿着布艺玩偶,小小的脸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傅哥哥。”
她脆生生地叫他,固执地不肯叫他叔叔,只叫“傅哥哥”。倒是对傅承言“傅叔叔”叫得很乖巧,傅承言弯腰笑着逗她为什么。
梁映真小脸一皱,思索半天才奶声奶气地说:“我怕把他叫老了呀。”
一群大人欢声笑起来,少年在一旁微微抿起嘴角。
小孩子嘛,他们也不计较,梁映真就这么一直“傅哥哥”地叫。
此时小短腿迈开步哒哒哒地走至他的面前,仰起头朝他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大眼睛里满是星光般的真诚和笑意。
她声音稚嫩地说:“你超级超级厉害啦,我相信你可以的!”
时光荏苒,从幼龄女童到成年,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盛满真诚,和如出一辙的信任。
傅审言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道:“我不是你,不清楚你当初怎么定位对我的感情。在我看来如果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小孩子对大人的崇拜。”
话出口的瞬间不得不说闪过一丝的后悔,这对一向追求效率的他来说是意外,明明承认是最快捷最高效的做法,日后要说服她回傅家少不得又要花上额外的时间。
他闭了闭眼,凝神。
梁映真错愕:“……崇、崇拜?”
怎么觉得没比舔狗好到哪儿去呢……崇拜,是不是比舔狗还要更胜一筹?
傅审言替她定义,淡淡补充道:“只有崇拜,仅此而已。”
她眨眨眼,看着他下了车,绕到她这侧打开车门:“该回去了。”
司机下车在可视里通报后,梁家大门缓缓打开,傅审言一言不发送她进去,两人都没说话,月光将两人并肩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细又长。
从大门到别墅正门的路上,别墅前院种的花花草草散出冷幽的香气,夜凉如水,月影如镜,两道人影走至别墅正门。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在清淡的月色下,似乎也比平常温柔许多。
“晚安。”他淡淡道。
“那个,你的脚还疼吗?”她问。
梁映真的目光落在他的鞋尖,正好被月光照到这一小片,锃亮如新的皮鞋尖有一个明显的凹下去的痕迹,是她白天踩的。
她看着好一阵愧疚,细跟踩人一定特别痛,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了。
“对不起。”
她垂着头,一副自责的小可怜模样。
傅审言:“现在不疼。”
说完这句见她还是盯着鞋尖看,顿了顿想这会有什么可以做,不甚自然地抬起长臂将人带入怀里,大掌在她的后背轻拍几下:“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男人薄热的鼻息呼出轻轻拂过她颈后的小片细嫩肌肤,那一片酥酥|麻麻仿佛也烫了几分。
梁映真不争气地脸红心跳,被他这样轻轻拥着,轻易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脑里自然浮现在剧院的黑暗里被他按在怀里亲|吻到几乎站不住的画面。
那种又羞又气的感觉回来了,她小脸烧了起来,简直不敢抬眼去看他,匆匆丢下一句“再见”推开他就转身按指纹进别墅。
关上门,她背抵住门,心跳还是乱糟糟,心虚地抬手摸了摸脸,果然一片烫。
夜里躺进被窝闭上眼,还是时不时晃过在剧院的片段,她又是左边翻翻、右边翻翻半天不能入睡。
直到磨到身体出了些汗,她腾地坐起身,羞恼地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不就被亲到腿软了么?
那又怎样?
她就是没经验,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嗯。
梁映真说服自己重新躺下去,拉高薄薄软被搭在胸前,脑里忽然跳出傅审言的声音,“只有崇拜,仅此而已。”
虽然崇拜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比爱要好一点?
他想尽办法甚至以复学知情同意书为诱饵,今天却坦诚地告诉她,曾经的她不是舔狗,没有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