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吧。”她主动带过话题。
“也没啥啦,沈京京上个月刚订婚,对象是陈家小儿子,人蛮会做事的,就是长得普通了点,也不知道重度颜控沈京京怎么答应的。”
梁映真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张。
照片上她约摸六七岁,在一座潺潺流水的假山前,被一个清瘦的少年牵着小手,少年白衫黑裤、眉目清隽,泛旧的照片上更显温和。
她指了指问:“这人是谁呀。”
“这,是你老公啊,傅审言。”
“……”
就,还挺帅的。
只在医院见过那一次,梁映真基本将他的长相忘了个七七八八,这会有了旧照片,目光落在他少年时的脸庞,不得不承认,他长得也算是得天独厚。
只是照片上女童和少年的身高差距太大,又一次提醒她两人之间如鸿沟般的年龄差,十岁啊!明显差了辈分了,真让人不爽。
不自觉地,她的嘴已微微地撇了下。
韩真佩看了看她的脸色,忍不住小声问:“你……和他现在怎么样啊。”
“没怎么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梁映真说完一顿,在心里默数了下,“哇,都有四个月了,我连他的声音也没听见一回呢。”
植物人老婆苏醒这么大的事,便宜丈夫整整一百多天没有一个电话,坐实她心中猜测的毫无感情的联姻。
他安静如鸡,倒乐得她清静。
初春的阳光微温,二楼的露台在梁映真的要求下搭建起一个不大的凉亭,种了好些花花草草。
她仰躺在长椅上,温度适宜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腿上盖了薄毯,只拿了本书摊开放在脸上。正享受呢,忽然书被人拿了起来。
梁映真睁开眼,眨了眨,看清人后嘟囔:“妈妈,我休息呢。”
“心情怎么不好了?陈静说你今天一天都不高兴。”赵卓丽站在椅子旁,笑问。
梁映真慢慢坐直,有些丧气。
那天韩真佩走后她在书房翻相册找傅审言的身影,童年时有不少,少女时几乎没了,偶尔在几张合照中见到,并不亲密。
其实苏醒后失忆以来,她一直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是不安和空虚,时至今日记忆依然没有回来,若说全部记忆丢失,可是她识字,看书阅报没有问题。
偏偏是周围所有人全忘了。心理医生那每周都有去,做了不少检查吃了不少药,收效甚微。
赵卓丽对她非常好,一定程度上抚慰她的不安,但仍然是不安的,尤其对这位只见过一面、如今面容回忆起来几乎也模糊的丈夫,还多了忐忑和抗拒。
“我想问件事。”她抚摸了下抱毯,抬起小脸,“那个傅审言……我和他是不是感情不好啊?”
不待回答,她一股脑把连日来所有的疑问全问出口了:“你看,先不说我失忆了,他一出国就是这么长时间,中间没一个电话,就不说关心我,连一个平常的问候也没有。他真是我丈夫么,跟陌生人也差不多。我和他…是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就结了婚?”
说完,手攥紧抱毯,她定定地看着赵卓丽,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天在此时忽地阴沉,一阵凉风吹过,赵卓丽低下腰把抱毯从她手里抽出来,抖平顺再环着她的肩披上,柔软羊毛绒毯中间围出一颗漂亮的脑袋,依然倔强地看着她。
“委屈了这是?”赵卓丽笑笑,点了下她的头,“回头我帮你说说他。”
“妈妈!”梁映真不满她的避重就轻。
“结婚不是开玩笑。小傅……”说出这个称呼对赵卓丽也是头一次,顿了顿,“小傅年纪轻轻管理傅氏,傅氏集团比耀辉大多了,你爸爸出事后我一个人管耀辉也觉得精力不足,还好有颖思。小傅他只有自己,繁忙也是正常的。”
“再忙也不至于半年一个电话也没有吧?我看是离婚的夫妻还差不多。”
“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赵卓丽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放眼现在江城的适龄男性,论家世、能力、长相,没有能比得上傅…小傅的,夫妻终究是夫妻,可以重新培养感情。”
这话,不仅说给梁映真,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当初映真与傅审言的婚事本是权宜之计,现在映真醒了,于情,她不愿意女儿有离异身份。
于理,傅审言的确是江城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堪称人物。江城所有人家,想必没有哪家会不愿意有傅审言这样的女婿。
四月的时候,天气转暖。
这日做完训练,突破记录不靠支撑就能走上好几分钟,梁映真美滋滋地决定奖励自己一个甜筒,天气温暖了,吃这个也不会觉得冰了。
赵卓丽几乎对她予取予求,今天见她进步卓越心情也是大好,依言拿出甜筒递到她手中,温声叮嘱:“只能吃一个哦,免得胃受凉。”
“放心吧妈妈,我也怕胖呢。”
她乖巧地笑,哼着小调操控轮椅去二楼外宽敞的露台边边,珞雪山的山腰处,能俯瞰半座江城。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如火的晚霞照映着天幕。
微凉的风吹过,吃一小口甜筒,她惬意得微眯起眼。
“……今天夫人独立走了三十米。按照训练计划,预估下个月就能恢复行走。状态?夫人复健心态一直很积极,今天突破记录她心情很好,吃了一个甜筒。是,韩小姐今天也来了。”
梁映真微撑起身,偏头往下望,果然是陈静的声音,仔细一听顿时有些恼火——她居然还跟别人汇报自己的状态?
是谁?夫人夫人地叫,又态度恭敬,大有可能是那个便宜丈夫。
他不是在北美么,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手还伸这么长?吃个甜筒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