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还是有思维的。
张萧晗望着魂幡内的魂魄,心中有一些不忍,若是没有了记忆,它们只是行尸走肉,生活在魂幡内也罢,被其它的魂魄吃掉也罢,不过是一团黑影而已,可是有了记忆,有了思维,它们便也是“人”,只不过失去了身体。
犹豫了一会,张萧晗还是尝试了沟通。
“灵魂,”张萧晗选择了其中的一个魂魄:“你还记得先前发生的事情吗?”
张萧晗虽然控制了魂幡,能强制魂魄听从她的命令,可是并不能读取这些魂魄的思维。
“灵魂?”仿佛是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那只魂魄抬起头,想寻找声音的根源:“你是谁?你把我们拘禁在什么地方?”
“是拘禁吗?如果你还有记忆,你该能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或者是更为久远的。”张萧晗没有采取强制措施,她希望能和这些魂魄沟通,她想了解外面的那个阵法,想知道更多上古时代发生的事情。
魂魄传来的信息是痛苦的,它好像明白它的处境。
张萧晗稍稍增加了些指令,这是一种要求对方服从的指令,魂魄大概是悲伤的原因吧,并没有产生抵制,或者是没有产生抵制的念头。
“我们都是丹宗的修士,都被种下了灵魂印记。”魂魄悲伤的声音回荡在张萧晗的脑海里,她似乎见到了上古时代悲惨的一幕。
他们都是上古时代丹宗的修士,都是元婴期的修士,还是筑基期的时候,就因为重重原因被种下了灵魂印记,成为师门的奴隶。
在灵魂印记之下,他们不能违背任何指令,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而他们也愿意修炼,盼望着有朝一日修为突飞猛进,摆脱灵魂印记的约束。
直到有一天,在灵魂印记的驱使之下,他们坐在了那个阵法里,才明白他们被种下灵魂印记的原因。
阵法运行后,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受了百般的痛苦,浑身的血肉与灵气和精气被缓慢地抽取。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他们就像经历着惨无人道的酷刑,这道酷刑不但作用在肉体上,还有灵魂的深处,眼看着自己的精气被一点点抽取,眼看着死亡在一点点降临,可是连死他们都控制不了自己。
先是肉体的干瘪,直到肉体再也无法承受,然后是元婴,所有的抽取只为了阵法中央阵坛上的那个修士,化神后期的修士。
张萧晗第一次听说元婴的事情,但是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魂魄的讲述,魂魄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讲诉的不是自己的经历,而是别人的。
肉体死亡了,但是作为元婴期的修士,他们的灵魂还可以寄居在元婴之上,元婴内保存着他们的元魂,元婴本身还有灵性。
可是连元婴也没有被放过,他们辛苦半生修炼而成的元婴,也被一点点地剥离,最后,只余下怨愤的灵魂。
长久的折磨,不甘的折磨,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拘谨,他们肉身死亡了,元婴也死亡了,魂魄却还被拘谨在阵法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的肉身。
此时他们才明白,从种下灵魂印记的那一天,他们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将全身的血肉与精气还有修为奉献出去,给了阵坛中间的那个化神期的修士,就是为了助他进入修神期。
魂魄的讲述极为平静,但张萧晗仍可以体会到他们的无奈与悲哀,这个魂魄甚至不再询问张萧晗它现在的处境,它似乎明白它再一次被控制住了。
化神之上是修神,而修神的晋级极为不易,不然也不需要这样邪恶的阵法。
张萧晗很吃惊她自己的平静,听到这样悲惨的事情她竟然极为平静,心绪内没有半分波澜,思考的竟然只是化神之上的境界。
什么时候自己的内心也变得如此冷酷了?或者自己也只是把对方当做了一个猎物,并非是人?
张萧晗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很快她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在了解了需要了解的事情之后,张萧晗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这些魂魄不曾出现思维,张萧晗驱使起来自然毫无顾虑,可是它们经过灵气的温养,分明恢复了原本的思维,除了身体,与常人无异,让张萧晗驱使这些人,把这些人当做她的打手,她的奴隶,张萧晗还是心有不忍。
毕竟它们是人,它们的生前是人,它们只是缺少了人类的身体。
灵魂并没有讲述他原本的名字,甚至在短暂地讲述后也没有询问他现在的处境,似乎接受了命运对他的不公。
只是张萧晗仍可以感觉到它思维深处的不甘。
它们不会对曾经的过去和未知的现在甘心的,没有人甘愿成为他人的奴隶,尤其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