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被她那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夫……夫人,为了孩子,您倒是用力啊,这样看着奴婢,奴婢也不能帮您生是不是?”
云间月眼中的杀意瞬间褪了个干净,她对稳婆和蔼可亲一笑,虚弱道:“劳你想想办法。今日朕若是顺利,你们便是功臣。若是不顺……那便下去给朕的孩子陪葬!”
这里,她自称“朕”。
这几日她一直都是自称“我”,没在侯府摆架子,以至于有些人都忘了,她是东梁的女皇陛下!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轻,脸上还挂着温柔虚弱的笑,可说出的话却叫人背脊生凉。
丫鬟婆子吓了一跳,纷纷垂下了头,再不敢说一句废话。
云间月用尽了所有力气,跌坐回榻上,喘着气吩咐连镜,“朕快没力气了,有没有山参,去寻来,朕含着。”
连镜根本就没发觉,屋里转瞬间的风起云涌,连忙开门去寻闻管家,叫他找些山参来。
但就在她刚回来,还没绕过屏风,一眼就撞见那屏风上,喷洒了一大片的鲜血。
连镜瞳孔一缩,连忙上前,却见榻上云间月手持佩剑撑着榻沿,虚弱喘着气,而那个接生的稳婆,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流个不停,双眼瞪得老大,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漏了马脚。
丫鬟们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陛下饶命!”
云间月冷笑一声,眼尾挑出一抹讽刺。
她随意将那稳婆的尸体一撇,冷冷道:“还真以为朕做了皇帝,就眼瞎耳聋了?”
说罢,她往榻上一躺,压着声音道:“都滚,朕自己生!”
云间月杀人太快,变故也就在那一瞬间,等下人们回神时,稳婆已经倒地不起了。
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云间月自己知道。
方才,在连镜出去后,那稳婆叫她用力,可她去感觉到,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在她小腹上。
虽然疼痛已经覆盖了她身上所有知觉,但她一用力,那小腹上就传来一阵微不足道的细微痛处,比起生产的痛,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她还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
当即,她借力从床上撑起来时,一把拔下了之前容玦挂在床头的佩剑,一剑杀了那稳婆!
干净果断,叫所有人措手不及。
丫鬟婆子全被赶了出去,稳婆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连镜跪在榻上,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云间月还算镇定,道:“没生过孩子,听总该听过……你去那边看去,我自己生。别哭,小殿下要是睁眼看见你的哭脸,以后长得丑。”
连镜哽咽一声,连忙擦干眼泪,却榻尾守着。
外头闻管家看见丫鬟们鱼贯出来,还愣了一下:“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夫人呢?”
其中有个丫鬟已经吓哭了,哽咽道:“方……方才不知怎么回事,夫人突然杀了那稳婆,然后就将奴婢们赶了出去,留下连镜姐姐一个人,说要自己生……”
闻管家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
冷汗顺着他额头滑下,想着等容玦回来,他该用怎样的姿势受死!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闻管家以为是大夫到了,连忙要去抓人,转过头的瞬间,看见的不是大夫,却是一个更熟悉的人。
闻管家大喜,喜完又大悲:“侯爷……”
容玦来时已经听到了全部,这会儿脸黑如锅底。
他冷冷将闻管家一撇,边走边拆了身上的盔甲,脱掉外衣,换上干净的衣裳,吩咐丫鬟:“去打盆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