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似乎觉得云襄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无趣,懒洋洋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
“你手上沾了人血,我亦是,咱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她睨了云襄一眼,笑得冷淡,“我啊……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何况,是你呢?”
云襄和太皇太后两人,是云间月一直都想要处决掉的人。
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是敢不敢的。
云襄被她这样的神情看得愣了一下,她清澈的瞳孔一缩,有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旧人。
其实云间月长得一点的都不像宋晚音,她那双眉眼像极少年时的容荀,孤傲清冷。
不像柳宪,明明都是桃花眼,偏巧她却与旁人不一样,温柔多情只有她在装时才会稍稍流露出一点来。
更多时候都是冷得人心底发凉。
云襄“哈哈”一笑,重新抱住自己的脑袋,神经质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好……好极了。你恨我入骨,容荀也恨我入骨……真是好极了!”
云间月冷静地看着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眼下云襄究竟是在装疯,还是真已经疯了。
她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优雅地在一把黄花梨雕刻的扶手椅上坐下。
“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云间月淡淡地睨了云襄一眼,“今日我只问你一些以前的事……”
没等她将话说完,云襄就打断了她:“你知道容荀为什么要入仕吗?”
云间月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见云襄扬起头,讽刺似的一笑:“因为宋晚音啊……容家世代经商,同朝廷半点关系都没有。可他最后却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要当宋晚音的英雄,所以活该这样惨淡收场!”云襄不知想起了什么,愤怒至极地咬着牙,“我早劝过他,二皇子不是一个好的君主,让他另则良木,可是他不听!”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云间月,幸灾乐祸似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二皇子同宋宁音的亲事,其实是她一厢情愿!当年陈氏已经式微,大皇子早逝,父皇又迟迟未立太子,二皇子想要坐那位置,就只有紧紧攀附宋家!”
云间月眉心一拧,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掐紧了。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有一瞬间的呼吸不顺。
云襄很满意她这反应,妖娆地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卷着自己的头发,轻笑道:“大厦将倾时,宋家是国之利器。盛世太平之下,宋家就是国之凶器。这样的道理我都明白,你外祖父怎会不懂?”
“可总有人不明白。”
“容荀这个人看起来冷心冷肠,可他对宋晚音好是真好,连自己身家性命都愿意给出去的好。他不忍宋家最后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试图以容家分去宋家势力……可容宋本身就是一家啊,哈哈哈,他怎么这么蠢啊!”
“哈哈,你是不是也从来没见过这样蠢的人?我明明提醒过他的,提醒他二皇子不是明君,陈氏有野心。可是他不听,她觉得我在妖言惑众……哈哈哈,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