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被剥夺封号,降为贵人。”
日头正盛,晒得人昏昏欲睡。魏染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晃着手里的团扇,对身边的人笑道:“往后遇见就要叫一声白贵人了。”
贤妃以前还在长公主府里时,姓白,叫白若水。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耻辱,入了宫之后,她不许旁人提起她在长公主府里的事,更不许说她姓名。
时间久了,旁人也不记的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白。
云间月眯着眼,正在逗弄廊上的一只画眉鸟,被魏染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贤妃的本名来。
她哼笑一声,桃花眼里全是嘲弄:“她把在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当耻辱,却不知道这种东西要跟随她一辈子。”
“可不是?”魏染继续晃着团扇,幸灾乐祸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爬龙床呢?”
云间月有些意外,回头扫了魏染一眼:“你怎知是她爬的龙床,不是长公主送给皇上的?”
魏染一笑,双眼就会不自觉地眯着,越发像起先皇后来。
云间月脸一沉,倏地回过头,冷冷道:“往后别这样笑!”
魏染愣了一下,下意识收起脸上的表情,茫然地看向云间月。
她是聪明人,随即明白过来云间月为什么不许她这样笑,只失神片刻,就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殿下,贤妃……哦不对,白贵人要真是长公主送给皇上的,这么些年,她们何至于这样仇恨对方?”
云间月背对魏染站着,嘴里有意无意地逗着廊上的画眉,神情却有些恍惚。
魏染知道她没听见,也不出声打扰,晃着自己的团扇,看着千篇一律的风景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云间月道:“你若想利用先皇后这个便利,在宫里站稳脚跟,往后就不要这样笑。”
魏染意外地转过头,吃惊地看着云间月,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没问云间月为什么,但知道原因。
当初她进宫时,长公主就同她说过,往后要想在宫里站住脚,爬得更高,就要洗去身上的风尘,让自己端庄起来,孝端纯德皇后是个精明果断的人,哪怕是死,也死的干干净净,从不后悔。
但有些东西是带在骨子里的,魏染一时不可能全部改过来。
就像方才她那样笑时,云间月让她别那样笑,并非是因为她笑得像先皇后,而是因为不像。
她想利用孝端纯德皇后在宫里站住脚,爬得别旁人都高,就不能不像先皇后。
“你不生气?”魏染不是很理解云间月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懂她。
云间月神色淡漠,语气更淡:“生气做什么?是我亲自将你送到这里的,我做什么要生气?何况……”
后面的话,她没说,魏染却明白她要说什么。
大约是——何况你和先皇后,本公主分得清谁是谁!
魏染笑了,最后一次眯着眼,笑得风情万种:“是,您说得对,嫔妾记得住。”
云间月背对着她,没回头,丢了些鸟食在笼子里,逗得画眉上蹿下跳:“再帮我做件事。”
魏染收起笑意,端庄又矜持起来:“公主请说。”
云间月放下逗弄画眉的心思,转头看着魏染的双眼道:“你去一趟钟粹宫,替我见一见贤妃。”
魏染眉一挑,拿团扇挡住半张脸,疑惑道:“见她做什么?”
“我不会让长公主知道你去过钟粹宫。放心,往后长公主府还是你的依靠。”云间月负着手道,“你只需要去告诉她,建议皇上搜宫的人是你,间接透露‘巫蛊之术’是长公主所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