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正安静,容玦说话的时候,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云间月那双如雾似的桃花眼,轻轻一眨,眼底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本公主看起来是那样残忍的人?”她往椅背上轻轻一靠,懒洋洋地看着容玦,“就算要将他片下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片下来。”
听她的意思是是对云夜阑的去处另有打算,容玦听了也不意外,甚至没询问她,打算将云夜阑留到什么时候。
或者,他其实是心里有数。
相顾无言的坐了一会儿,云间月将容玦拽起来,推到了榻上去,往他腿上扎针。
期间,云间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要不要再劝一劝师姑娘?”
容玦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面无表情道:“她自己选的路,哪怕路上插满了刀子,她跪着也要走完。”
师卿卿是个什么样的人,容玦是再清楚不过。不然当初也不会帮忙将她安排进太傅府,叫她以师太傅女儿的身份进宫选太子妃。
云间月将目光从容玦腿上挪开,惊讶道:“她不是你的人吗?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自毁退路?”
方才云间月没将话说出口,但容玦明白她说的是要师卿卿再考虑一下,别那么冲动嫁给云司离。
倒不是云间月担心师卿卿入了东宫,有什么不妥,只是她清楚云司离娶她是为了什么,看在容玦的面子,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寻死路罢了。
毕竟云司离选太子妃,一是迫于无奈,皇帝要他娶,所以不得不娶。
二是,云司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确实是需要有个人占着太子妃的位置。
这个人与其是秦国公府或者是皇帝的人,还不如身份是个更干净的。
师太傅虽在内阁,但手上却没实权,这样一个“纯臣”,云司离放心,皇帝也放心。
容玦却不以为意,心安理得地躺在榻上,撑着额角道:“劝不住……反正也死不了。”
听他这样说,云间月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师卿卿同她不过是只有片面之缘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得,云间月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去劝她回头是岸。
正如之前说的,不是每个人回头都是岸。
她回头无岸,只能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
师卿卿也回头无岸,她只能在挣扎中,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最后是淹死在海里,还是成功上了岸,她从未想过。
一轮下来,云间月自己也出了身汗。
她转过身,背对着容玦去洗手,刚想寻来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时,她被人从后面拥住了。
云间月呼吸一窒,肩膀抽/动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将容玦推开。
容玦却不由分说的将人环住,连带着勒紧了她的手臂,好似要将她镶嵌自己身体里一样。
“乖,别怕我。”
男人嗓音低沉,吐出的呼吸喷洒云间月耳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僵硬成一根棒槌,死死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没有将环住自己的人推开。
云间月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起来:“侯爷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能不能矜持点?”
容玦没出声,侧目看了眼她苍白如纸的脸色,随即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那双时而冷漠,时而含笑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