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云间月绕过屏风,进了内殿,发现她正靠在床侧,手里捻着的还是她时常戴在身上的那串小叶紫檀的佛珠。
周围伺候的宫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只留一个张嬷嬷伺候在一侧。
听见云间月进来的脚步声,抬眸扫了一眼,神色淡淡。
云间月也不请礼,自顾自往床沿一坐,比太后还要冷淡:“父皇让我来看看皇祖母。”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再次撇了她一眼:“哀家无事。”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冷漠,停顿了一下又道:“你父皇如何?”
“还好,右手骨折而已。”云间月移开视线,理了理衣袖,仍是那不咸不淡的。
太后点点头,没在说话,只阖眼,轻轻捻着手里的佛珠。
云间月便也没在说话,静默在坐在一侧。
张嬷嬷目光将两人一扫,猜测她们必然是有什么话要说,只因还有她这个外人在,不好开口。
张嬷嬷了然道:“奴婢去问找太医问问,给娘娘开些安神的药物。”
太后点点头,眼皮都没掀开:“去吧。”
其实张嬷嬷也没走,猜测太她们俩都不想有人来打扰,便守在屏风外,替两位看着些人。
而两人也如张嬷嬷所料,确实是有话要说。
但她们俩都是要强的性子,明知今日这事儿有蹊跷,偏巧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互相试探彼此。
可云间月是活了两世的人,这一世什么都没有,唯独耐心比谁都好。
太后不开口,她便专心想起事情来,一点都不受打扰。
等了半响,终究还是太后按捺不住。
她倏地睁开眼,冷冷道:“你还要同哀家装到什么时候!”
云间月本是在想事情,被太后一声怒喝吓回神,颇为无辜地眨眨眼。
“皇祖母方才说什么?”她桃花眼眨了眨,蝴蝶羽翅似的眼睫便也跟着颤了颤。
太后险些被她这模样气出心梗来:“你少跟哀家装糊涂!小兔崽子胆子不小,竟敢利用哀家,哀家瞧你是活腻歪了!”
云间月手指在衣袖摩挲了一下,脸颊梨涡清浅:“皇祖母,孙儿不过是没听见您说什么,问一遍罢了,您又何必如此动怒?”
太后冷哼一声:“那神农像为何会裂开,高台为何会突然倒塌,你难道不知?”
云间月摊着手,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孙儿确实不知,皇祖母要是知道,提点一下孙儿如何?”
这话,太后断然是不会相信。
她再次冷哼:“云间月,你在哀家跟前装糊涂没关系,哀家现在还能忍你。到了你父皇跟前,还是这幅做派,只怕你外祖父都保不住你!”
云间月听出她话里的敲打意味,偏就不顺着她的话走:“可我确实是什么都不曾做,为何要在父皇跟前装无辜。”
太后有时候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即便不是皇帝亲生母亲,那涵养态度也是在这宫里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早过了爱动怒的年纪。
可每每同云间月说话,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日要被云间月气死。
太她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回去,沉着脸道:“你便是不说,哀家也知道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