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还扒着玻璃,盯着里面的人看,又恢复了沉默的样子,从后面看,像个肉乎乎的雕塑,执拗而无助。
傅云深拿了瓶水,拧开,送到他唇边,继续跟他说话:
“阳阳,其实月儿也不是故意的,他都没想到会这样……”
没让他说完,小朋友喝水的动作一顿,表态:
“傅叔叔,爹地醒不过来,我就不会再理邵小月。”
“不是阳阳,你先别激动,这跟你爹地醒不醒没关系,你得学着放下,这件事怪不得谁,要说罪魁祸首就是该死的参培斯,他这辈子只能待在监狱里,或者下辈子也是,估计会判四百年……”
方小阳突然回头,声音坚定:
“我只要爹地醒过来,他不会不要我。”
“阳阳,你别太倔,你还小,不明白你爹地的心情,他是想成全所有人,所以……”
“我只知道,他不会不要我!”
小朋友眼珠子水汪汪的,眼眶红了一圈,傅云深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默默地深吸气,在他身后陪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方小阳站累了,就搬了凳子过来,爬上小凳子,小手扒着上面,额头抵在玻璃上,继续盯着。
他目光中有焦点,笔直地落在里面躺着的人脸上。
两个小时过去,傅云深接了电话,说凌震宇已经醒过来,但坚持要见阳阳。
然而阳阳跟着了魔一样,额头还在那里抵着,他无奈地叹气:
“这孩子不动地方,非说方少能复活,威廉你还记得心脏休眠吗?我也觉得阳阳说的有道理,所以——方少,是不是还没死?”
电话里的人沉默,大概有一分钟,之后开口:
“等我过去。”
他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安离琪夫妇,凌震宇脸色不好,但精神好像还可以,只是眼圈那里蒙上了一层清浅的灰。
他进来之后,目光就黏在方小阳身上,几次想过去都被傅云深制止,听他压低声音说:
“这孩子呆了快三个小时了,非说等着方少醒,就认准了心脏会休眠。”
威廉面色凝重,开口声音不大:
“手术是成功的,当时打强心针是方少要求的,其实我想应该可以挨一下,但谁也没权力冒险,阳阳说的情况有可能,心脏是没有活力的器官,当然也有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在接受不了外界压力的时候,确实会休眠,这就是好多人都说有些人死了之后会诈尸的原因。”
安离琪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问:
“那就是说方少也有可能休眠?”
“是有可能,”威廉叹着气回答,“但是八个小时了,这种时长,在医学上来讲,我认为根本行不通,我们希望的事不一定会发生,不过阳阳能这么想,说明他真的在研究心脏,而且层次很深了,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