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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9)(2 / 2)

华夙紧拧眉心,蓦地将掌心悬至他颅顶,将一缕鬼气灌了进去。

道士蓦地清醒,骇于华夙的威压,不得不开口∶我看见了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那必不是丹璇,丹璇那时的年纪不过七岁,怎么也该是个小丫头。

容离猛地转头,朝华夙看去,斟酌着道∶那个女子,会不会是丹璇余下的半个魂?

细想也不无可能,丹璇不是只有半个魂么,余下半魂总不该无缘无故消失了。

华夙摇头,不知。

道士气息有些急,好似想说却不敢言,明明在华夙面前还能说话,怎光是思及那女子,便连话也说不出了,难不成那女鬼比华夙还厉害?

容离哪清楚这仙妖鬼怪的事,迟疑了一瞬,轻声道∶可否细说?

这道士蜷成一团,畏畏缩缩的,若是能蜷成个球,想必早滚远了。

华夙神色一冷,眼尾飞扬,眸光却低垂着,你连我都不怕,我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鬼值得你怕成这样。

道士颤着声道∶不一样,她明明是神魂出窍,却不像鬼。

华夙淡声道∶怎么说?

道士万分惧骇,她的神魂上满是疮痍,却并未魂飞魄散,坐在屋中平静地看我,身上缠缚着数不清的业障,好似不知疼痛,我何时见过这么骇人的业障,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恶事,才招惹来如此业障的。

容离又问∶除此之外呢。

道士又道∶她明明应当虚弱无比,掌中聚起的灵力却浩如江海,那威压落至我颅顶,好似无需她动手,威压便能将我挫骨扬灰,这怎能是寻常妖鬼做得到的。若她当真是鬼,那阎王殿必不能容她在凡间游荡,如此业障,如此灵力,不得将她擒下十八层地狱?

他一顿,信誓旦旦道∶是以她必不是鬼!

华夙缄口不言,沉默地看着这蜷在脚边的道士。

容离细眉紧皱,你是被她身上的威压吓跑的?

道士点了一下头,转而又摇头,我是被吓住了,朝她喷了一口符水,符水落至那女子身上,本以为她会发怒,不想她甚是平静地坐着,不为所动,唇边还噙着极淡的笑,似乎带了点儿愧意。我哪知她为何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只见符水落至她身上时,她毫发无伤,却是边上的小姑娘口吐鲜血。

丹璇。容离轻声道∶口吐鲜血的是我娘丹璇。

道士茫然不解,可观那小姑娘身上如常,看不出与那女子有何牵连,我再回头时,只见女子身上灵气膨溢,红得发黑的业障下,那灵气攒动如蛇。

她要杀你?容离一愣。

道士摇头∶她只道出一个跑字,她让我跑。

华夙似也甚是困惑,抽丝剥茧般揣测道∶怕是修行中出了什么差池,灵力不为她所控了,这灵力一乱起来,必将反噬其主,伤及旁人。

道士冷不防又哆嗦了一下,我虽跑得急,却还是被震着了,五脏肺腑如被辗轧。约莫过了两日,有只浑身沾着鱼腥味的狼妖来问我,此前可有见过洞衡君,我哪里认得什么洞衡君,便将那日所遇之事说了,那狼妖约莫是去单府里找了,可却未找到那女子,回来便想索我的命,作势要将我魂魄吞了,我几番躲藏,干脆自戕,拖着那凡人身,也不知能躲到什么地方,还不如寻个法子保住魂魄。

容离心下一惊,攥紧了画祟,那女子是洞衡君。

作者有话要说∶=3=

第80章

想不到,令华夙耿耿于怀的洞衡君竟在丹璇身侧待了那么久,本以为在丹璇三岁后,她便走了,不料直至丹璇七岁也还在。

容离不大敢看华夙了,华夙与洞衡君有仇,现下丹璇和洞衡君有点什么关系还说不清,若当初害华夙落入如今这境地的也有丹璇,那她不得把画祟还回去。

如何还,自然只能拿命还。

容离眸光闪烁,眼低低地垂视着鞋尖,见华夙不说话,她一颗心撞得胸口发闷。

道士蜷在地上,身上鬼气稀薄,若是被日光直照,怕是要被活活蒸干不可。他道:我不知道什么洞衡君,我也不过见过那女子一面,她身上业障重重,寻她的妖,绝非寻常妖邪。

观中不少师弟师妹因狼妖惨死,我却无能为力。在我自戕后,我在盘炀山上布下大阵,就怕那狼妖再来,那狼妖果真锲而不舍,幸而阵法将其阻拦,他烧了盘炀山也没能将阵法化去。

容离心道,原来山上的枯木焦土是这么来的。

道士又道:我把魂藏进了香炉里,借炉中香灰掩匿鬼气,虽说躲过了狼妖,我却不能往生,那忘川是渡不过去了,现下一想,也不知我当初为何要寻短见,左右是个死,现下也不过是能令这残魂苟存于世罢了。

华夙不提单家当年那七岁大的丫头与那洞衡君有何干系,只道:如此说来,那狼妖去过了单府,未见到洞衡君。

道士颔首,定未见到,否则也不必说我糊弄他了,若非如此,我又何须自行了结,以这自断后路的法子来保住魂魄。

华夙徘徊了一阵,踢着了一枚铜钱,她手指一勾,铜钱腾空而起,落至她掌心。

她捏着那枚铜钱把玩,思索着道:丹璇三岁时她未走,难不成是在那时走的?不过那狼妖竟看不出丹璇与洞衡君之间的牵连,属实没用。

容离没吭声,也不知华夙会拿她如何。

华夙捏着那枚铜钱,将其抛起,又伸出一根手指接住,铜钱稳稳当当落在她的指腹上。

道士看得心惊胆战,寻常鬼哪会白日出行,又怎会碰得了铜钱,这鬼竟面无表情地将其把玩。

华夙下颌一抬,狭长的眼迎着日光微微眯起,我不信洞衡君就那么走了,丹璇替她担去祸难,她若走远,这术法可就不攻自破了,若想再寻个人施以此术,可不是容易事。

道士战战兢兢的,你们要找的这洞衡君,究竟是什么人?

华夙慢声道:洞衡君原先也是个凡人,不过这名号是她去了洞溟潭后才得来的,她原先不叫这个名字。

道士一听,竟有些心血澎湃,明明已是个游魂,却好似躯壳犹在,原是凡人,那岂不是个修士,这洞衡君莫非已经得道,她是仙么,她原先叫什么名字?

华夙话里带着几分嫌厌,散仙,她原先叫什么名,我亦不知。

道士落寞地垂下眼,若能一瞻前辈面容,也不枉这一死。

出息。华夙一嗤。

道士长叹了一声,若是刚死之时,说不定还要怨天尤人,现下已死去那么久,还是自己下的这狠手,想来就算心底还留着个疙瘩,也早看了个半开。他摇头:我现下都已是这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容离踟蹰了许久,眼倏然一抬,洞衡君究竟长何模样,穿着什么衣裳?

道士犹犹豫豫地抬头,将她看了一阵,欲言又止着。

有何遮遮掩掩的,要说便说。华夙皱眉。

道士喉咙一动,跟吞咽一般,慢声道:她实则我现下也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她模样长得好看,脸很白,身上穿着的衣裳上绣了许多看不懂的符文。

他说得磕磕巴巴的,说话时明明已移开了目光,可一会又忍不住瞧了容离一眼。

容离心跳如雷,轻声道:方才我来时,你将我认错成谁了?

道士吞吞吐吐道:没认成谁,那女子面色苍白,一看就身子不好,我乍一眼,将你认作她了。

容离心神不宁,垂着眼想,若她与洞衡君也有牵连,又何必在祁安受那等气,约莫是没有什么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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