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泸觉得,做妖怪也要有妖怪的尊严,整天嘴碎话多,那是刚下了蛋的母鸡。他一个未来的大妖,万万不该这样自跌身份。
按妖怪的年纪来说它同样是只幼崽,但音色听上去却是少年,比起小天狗稚气未脱的腔调要年长几岁。他便自觉有某种高对方一头的骄傲,看不起晏旷那般的叽喳吵闹。晏旷天真无知,他便要尽量显得老成稳重,把对方比下去。
但在狗师弟面前,要保持住这份稳重总有点不太容易。宗门里能喘气说话的就这么几位,小天狗躲着晏还暖都来不及,白泽又不是总有空,晏旷寂寞无聊,只好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记前嫌地常来找师兄玩。
晏旷和玄泸此前一见面,多半就免不了要打起来,撕得满天飞毛,可谓新仇旧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自从晏代掌门笑里藏刀地警告过一两回之后,这师兄弟俩勉强维持了某种明面上的平和。
晏旷天性活泼,并不怎么记仇,虽不说对师兄有多尊敬,但有一次在晏还暖考较功课时被玄泸顺手帮了一把之后,他就是真心拿玄泸当玩伴了。
殊不知玄泸当时头脑发热地拉了他一把,就被小天狗打蛇顺棒上地赖上了,天天来找他玩耍,耽搁他修行的工夫,简直悔得肠子也要发青。
他还是心有蒂介,看着晏旷百般地不顺眼,不能够明着诉诸武力,便尽量要挑着晏旷的错处来嘲讽。
他平时不喜多言,因此一旦开口,务求精益求精,文雅点叫做字字珠玑,直白点就是唇枪舌剑,阴损的地方颇有点晏代掌门的风。
每次嘲讽完了他又免不了后侮,觉得自己如此作派有损心境,于修行不利,面对晏旷时只好尽量闭上嘴巴,提醒自己不要和这狗师弟一般见识。
偏这晏小狗没半点眼色,话多得不行也就算了,还特别喜欢来招惹玄泸。
他写完自己面前的一张贴子,见玄泸坐在一旁两眼发直,强撑着没让眼皮子合上,摊在他面前的书页半晌都没有翻过了。
晏旷好奇心向来过剩,见这情景是死活也要往跟前凑一凑的,探头过来看了一看,然后开始百般讨嫌地喋喋不休。
“师兄,你书拿倒啦。”小天狗一边伸爪子帮他把书正过来,一边又说:“这上头是你的名字,你到现在还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么?”
玄泸不想搭理他,见白泽不在跟前,一爪子把桌上的纸张拨开,扭过头去不看晏旷。
然而清静了不到一秒钟,晏旷又在他面前冒出头来。
自从玄泸不再动不动就把他按在地上揍,晏旷的胆子便与日皆增。他现在就完全无视了玄泸冷淡的表现,自说自话地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呢?今年冬天能不能?山里雪都下得大,万一到时候要扫雪,只有我一个,可不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