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炅看着莫娴手里的信,抿出不语。
莫娴摆摆手,道:“将信和那丫鬟一并处理了,今日的事不许往外泄露半分。”
“是。”
莫娴看向了众人,笑着道:“那丫鬟信上字字句句,都在说王大人的薄情,不过一段风流韵事,无需在意。”
王炅微微蹙眉,站起了身,道:“我去看看。”
贾海平也站起了身,道:“我也去看看。”
莫娴道:“一并去瞧瞧吧。”
魏舒急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死人有什么可看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其他人也都道了别。
厉北月迈步与莫娴并肩前行,大黄狗跟在了身旁。
溺死的丫鬟躺在冰面上,鞋子不见了一只,厉北月一眼认出,这是莫娴中途离席时,随侍在莫娴身旁的丫鬟。
厉北月问道:“王大人可识得此女?”
王炅点点头。
贾海平道:“你负了她?”
王炅再次点点头。他看向了莫娴,拱手恭敬道,“下官愧对她,可否允下官亲自安葬。”
“自然。”
贾海平盯着地上的丫鬟看,他慢慢走上前,蹲下了身子,仔细看着。
莫娴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贾海平慢慢站起了身,道:“可能是来公主府的时候多瞧了她几眼吧。”
厉北月蹲下了身子,脱了丫鬟左边的鞋袜。
她记得莫娴的左脚踝处有一颗痣。
果真是自己想多了。
莫娴道:“安华君也认得她?”
“不认得。”厉北月站起了身,道:“我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自溺身亡。”
莫娴道:“安华君就是心细。”
厉北月道:“时辰不早了,拜别殿下。”
贾海平也道:“拜别殿下。”
厉北月与贾海平一同出了公主府,在府门前道别。
*
入了冬月后,反贼似乎是冬眠了般,再没了任何动作,整个上京乃至各个州县都安顺极了,这样的平静让厉北月很不安。
她整日泡在军营里,督促练兵。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三月。
惊蛰,农家春耕大忙。帝王祭拜过天地,象征性地举起锄头,在皇田里刨挖两下后,就带领群臣一同入席了。
歌舞升平,美酒佳酿,众乐乐。
厉北月坐在与莫娴邻位,两人偶尔说一两句有的没的。
天气虽回暖,却依旧微寒,厉北月用筷子捡了碟子里的驴肉,吃了好几口。
莫娴笑着道:“皇兄今日也偏爱这驴肉。”
肃其羽留在宫里“照看”柳昭仪的眼线被拔除了,柳昭仪有孕已两月有余,因为此事,德妃被怀疑,如今越发不得宠,牵连莫怀贤也不得莫子晟的喜爱。
莫子晟很看重柳昭仪肚里的胎儿,今儿春日宴也没带她,大抵是怕她吃醋,其他的嫔妃也没带。
厉北月瞧着眼前衣衫单薄的歌姬们,这些歌姬个个姿色佼佼,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儿。驴肉今日上桌又摆在了最趁手的地方,看来有人今日动了心思了。
厉北月的余光扫过,却见莫子晟突然起身了,他似是不大舒服,老内宦司司福与厂公周诚也一左一右跟上了他。
若只是离席,有司福伺候就好,为何还叫了周诚?
厉北月的目光投在了眼前的驴肉上。
难道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厉北月匆匆起身,伸手捂住了肚子,对身旁的莫娴道:“我小腹绞痛,先退席了,公主慢用。”
莫娴关切道:“要请太医吗?”
“大抵是月事,躺会儿就好。”
厉北月离开众人视线后,径直离了行宫,坐软轿回了府。软轿刚到府前,盯着周诚爱妾沈云溪的眼线就传来了消息。
“沈云溪被陛下召幸了。”
厉北月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跑的快。
周诚与沈云溪情深,春日宴要在云山脚下的钊宫里住三日,周诚定是舍不下她才带了她。只怕沈云溪出事也是遭人算计了。
“大臣们的家眷与帝王行宫相距甚远,为何沈云溪会得了召幸?”
“有内监突然带了口信来,说是厂公在锦鲤池前等她。沈姑娘去了没多久,隔着池塘就看见了元丰帝,司总管的干儿子聂奇亲自过来带走了沈姑娘。”
“去查查捎口信的内监。”
“是。”
厉北月进了府,刚喝一口热茶,盯着周诚爱妾沈云溪的眼线又传来了消息。
“沈云溪自戕了。”
厉北月将茶杯放下,道:“仔细说。”
“沈姑娘的贴身丫鬟小离瞧见寝宫的门关上后,就急忙去寻周厂公了,厂公回来后,被司总管拦在了门前,两人争执时,厂公将司总管打倒了。周厂公要破门,门却被陛下打开了,陛下身上沾了血,司总管喊人护驾,周厂公进了寝宫……后来,周厂公出来了,跪在陛下谢罪,说是他识人不明,内监们用被子卷着沈姑娘去埋了。”
厉北月的手慢慢蜷紧,她道:“周诚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