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子里的杂耍艺人,还有一些江湖人。”
“是受了谁的命令?可有查到?”
“抓了个活的,说受了李宰辅的指使。”
那些人摆明了趁着求雨行刺皇帝,算好了路线,设好了埋伏,根本不可能是李义,不知道这周诚是真没有查到,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厉北月笑着道:“周公公辛苦。”
周诚拱手道:“为陛下分忧。”
“天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恭送安华君。”
入夜,又下起雨来。
厉北月睡意正浓,却被敲门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道:“何事?”
水镜道:“府君,公主殿下来了。”
这么晚了,定是急事,厉北月匆忙坐起了身,道:“让公主在前厅稍后,我马上过去。”
“公主她朝着卧房来了,他们拦不住她,这会儿该走到中院了。”
“……我知道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急成这样。
厉北月穿戴整齐后,伸手将墨发拢起,用一根蓝色发带紧紧系在了头顶。推开门,却见敦肃公主在雨中匆匆走来。
她急忙接过了丫鬟手中的绿伞,去迎公主。
莫娴两只手提着裙摆,满身泥污。
厉北月将伞举在了莫娴的头顶,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廊下走,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红着眼,咬着唇,被雨打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了脸上,她仍由厉北月带着她。只是刚到廊下,她就径直跪下了。
她抬手紧紧揪住了厉北月的衣摆,仰着脸,道:“我求你帮我救救驸马。”
她与皇帝虽不是同母所出,可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厉北月急忙扶她,道:“殿下,你先起来。”
“帮帮我,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救救驸马。”
厉北月扶不起她,只能蹲在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扶着她的胳膊,道:“驸马他……怎么了?”
“驸马……”莫娴别过了脸,道:“刺杀……陛下。”
昨夜中街刺杀的幕后主使竟是罗霁泽,可他只是一个书生,到底为何?
“……殿下先起来,夜里雨凉,您千万保重身体。”厉北月又伸手拉她。
莫娴随着她一起站起,两只手紧紧抱着厉北月的手腕,道:“你是功臣,你救了陛下的命,你去求陛下,求陛下放了驸马,好不好,你帮我去求求陛下,好不好?”
“驸马是真的参与了刺杀?”
“……嗯。”莫娴眼角滑出了泪,她哽咽道:“是府上的门客骗了他,他是被骗的,他一定是被骗的……帮我救救他,好不好,求你?”
“陛下的旨意,你可否细讲与我听?”
“只有口谕,驸马谋逆,锦衣卫围了府,府上的人都被抓了,只剩下我,锦衣卫守着门,我是偷跑出来的……我们快去救驸马,再晚就来不及了。”
厉北月面上的神情冷了许多,她盯着莫娴的眼睛,寒声道:“驸马谋逆,你知……还是不知!”
两行清泪滚落,她哽咽道:“昨夜,我看到驸马房里藏了人,那人受了伤,……是我害了他,是我的错,若我能早一些发现,驸马他定不会犯错……驸马他很好的,他真的很好,他不会的,帮我救救他,帮帮我,。”
莫娴又跪了下去,她重复道:“帮帮我,帮帮我。”
厉北月看着她,道:“刺杀陛下,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如今饶恕了殿下,已很宽厚了……此事,我实在不能。”
“求你了,我求你,你救了他皇兄,你去求情,他一定会宽恕的,我只求霁泽他能活着,我什么都不要了,公主之位我也可以不要,我可以和霁泽离开上京,走的远远的。北月,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宫门已经落了锁。”
“我们先去将大牢,锦衣卫吃人不吐骨头的,驸马他身子弱,他受不住的,他定受不住的……只要今夜保住他,明天,再求求陛下,一定会有转机,一定会有。北月,你是将军,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真的……值得吗?”
“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失去他,北月,我求你了,我求你……”
莫娴松了手,重重地磕起头来,只一下,额上就绽开了一朵梅花,她不知疼似的,继续低头。
雨声淅沥,厉北月道:“我陪你去。”
莫娴扬起了脸,她满脸泪痕,可嘴角却挂上了笑。
莫娴是公主,要出现在人前,自得有公主的体面,厉北月要进大牢,得穿上官服,毕竟锦衣卫不归她管。
两人进屋换好了衣服,这才坐上了马车。
入了大牢,沿着楼梯下行,里面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厉北月只觉胳膊一重,是莫娴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想来这位金枝玉叶定是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若是莫娴真的跟罗霁泽远离了上京,去过粗茶淡饭的生活,他们能过好吗?会不会因为柴米油盐的事情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厉北月微微蹙眉,心道: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里人呢?”厉北月看着空空的牢房,开了口。
狱卒道:“启禀将军,犯人被指挥使大人提去审问了。”
厉北月道:“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