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呛声道:“我能不能待在这个位置上,只怕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声音不大,可近处人都听见了。
厉北月抬起了手中长矛,李端早有准备,今早他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这会儿他留着神呢。厉北月长矛举起,他取下了腰间的刀,挡住了。
李端道:“你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厉北月手中长矛不依不饶,李端抵挡不住,拔刀出鞘。众人纷纷惊讶于厉北月的武艺,心中生出许多敬佩。
李端手中长刀被打落,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跪地了。
厉北月道:“以上犯上,拖下去,斩!”
众人面面相觑,可谁也不敢置喙一句。李端想要反抗,可却发现自己站也站不起了。他惊恐地看着厉北月,道:“我背后可是宰辅大人,你怎么敢?”
李端被士兵拖拽,他喊道:“我可是宰辅大人的亲外侄,你杀了我,宰辅……”他被士兵堵上了嘴,后面的话再没喊出口。
长刀落,血染校场。
厉北月看向了跪地的百夫长,道:“扰乱军纪,该当如何?”
那人眼中迟疑,却毫无惧色,道:“五十军棍。”
“念你事出有因,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命你去东厂要账……可敢?”
“卑职领命。”
“带上你的兵,去办。”
“喏。”
翌日,勤政殿
元丰帝手中的黑子落下,厉北月起身,行拜礼,道:“臣输了。”
元丰帝修长的手指捡着棋盘上的黑子,道:“你杀了宰辅大人的外侄,你让朕如何是好?”
厉北月跪地,道:“敢问陛下,以下犯上,该当如何?”
元丰帝勾起了嘴角,笑着看向了厉北月,眉眼弯弯,道:“阿月啊。”
厉北月扬起了脸,亦是笑着。
***
厉北月出了宫门,乘软轿去了东厂。
府门前下轿,厉北月独自一人入了门,正堂台阶下,百夫长李恒携兵士跪得整齐,他们从昨日下午来,到现在滴水未进。
快接近正午,日光正盛,厉北月立于堂前,道:“站起来!”
百人齐刷刷站起,厉北月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恒。”
“随我一同进去。”
“喏。”
侍卫前去通传,守在门前人,让厉北月在原地等候,厉北月置若罔闻,带着百夫长迈步往内走。
入内堂,越过屏风,厉北月看见了身着雨过天晴蓝衫的周诚,他正坐在桌前拨弄着算盘。周诚闻声,站起了身,道:“月将军来了,快请坐……看茶。”
厉北月也不客气,坐在了太师椅上,道:“周厂公,我的人可跪了一夜了,您这是何意?”
“您是说院中跪的人吗?这是您的人?瞧这些奴才,我还以为他们是犯了错,被罚跪。”周诚也坐下了。
厉北月看向了李恒。
李恒跪地,道:“禀厂公,守备军先统领私拿士兵饷银,兄弟们已三个月没有发饷了。”
周诚不语。
厉北月道:“说明白些。”
李恒道:“锦衣卫查抄了先统领的府邸。”后面的李恒不敢说,李恒微微扬起脸,扫了一眼周诚,又看了一眼厉北月。
周诚看着厉北月,揣着明白装糊涂。
厉北月端起茶杯,撇过茶叶,抿了一口,笑着道:“周公公,宫里的茶可都没有您这里的好。”
“您喜欢,以后常来坐坐。”
“怎么,这么小气,不送我些?”
“您都开口了,自然是要送您的。”
厉北月看向了李恒,道:“还不谢过厂公。”
李恒不解,可却也急忙磕了头,道:“谢厂公恩赐。”
周诚看着地上伏着的人,没应声。厉北月站起了身,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扫过算盘上的玉珠,笑着道:“快中午了,就不打扰厂公用膳了。”
厉北月转身,道:“我们走。”
行至屏风处,厉北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周诚,笑着道:“厂公,您还真不留我们吃饭啊?”
不等周诚开口,厉北月又回过了头,双手负在身后,笑着道:“人确实有点多了,走了,走了。”
出了东厂的门,厉北月道:“你做的很好,放你们半天假,回去补觉。”她伸手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扔给了李恒,道:“带弟兄们去吃饭,我请客。”
李恒急忙要跪。
厉北月伸手扶住了他,笑着道:“怎么?还没跪够?快去吃饭吧。”转身上了软轿。
李恒捧着沉甸甸的荷包,看着软轿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