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受了两次好处,有些不好意思,那位爸爸向唐含和江黛做了正式的自我介绍,并且还给了联系方式。
他叫秦屿,是省城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这个品牌唐含听说过,在本地挺有名的,发展的势头也很猛,门店已经铺满了各个县市。就连近在咫尺的云县,也有两家分店。
不过按照秦屿的说法,其实店铺都是加盟店的多,他自己的公司规模其实不大,主要是靠给加盟店供货。但货物其实也不是自己的工厂生产,而是联系其他工厂代加工。等于是倒买倒卖,赚个中间差价。
他儿子叫秦泽之,今年三岁。
之前秦屿一直在忙事业,所以前妻就辞职在家,做全职妈妈带孩子。但就在年前,他意外发现前妻这些年一直在出轨,自然没几分心思放在孩子上。小孩吃的是冷菜冷饭,一旦妈妈不高兴了就会被锁进储物室里关小黑屋。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才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自闭倾向。
婚当然是很干脆的离了,但孩子的状态却一时半会儿不能变好。所以趁着年前这段时间不忙,秦泽之就抽空带着孩子出来玩的。为了让他接触更多人群,还放弃了自驾游,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
十天的旅程结束,孩子的状态明显好转了很多,对他这个爸爸重新亲近起来,有外人跟他说话,也不会一脸惊恐地躲避。
秦屿现在是打算带着孩子回家,因为临近省城,所以他们只带了很少的随身物品,食物之类根本没有考虑到。哪想到就在路上遇上了这种事,连半点准备都没有。
被一个看着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姑娘照顾,秦屿自然是很不自在的,为了孩子,才硬着头皮领受。
这也是因为,秦泽之虽然已经开朗了很多,但对着陌生人如此亲近,却还是头一次。秦屿私心里,是希望他能够多跟唐含接触一下的,这不就是他带着孩子出门的目的吗?
至于这份恩情,他以后肯定是要想办法还上的。
虽然嘴里说着不困,但没多久,唐含就开始迷糊了。她这个人有出行焦虑症,想到要出门就莫名地睡不好。再加上这两天要收拾东西,又连着开了十来个小时的长途车,早就已经很累了。
被子里暖融融的,她很快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安稳地睡去。
倒是江黛一直没有睡,静静地靠坐着,半点看不出来疲惫和瞌睡的样子。
秦屿也没睡,他不放心孩子,而且身为老板,对于疫情接下来的影响,公司生意该怎么安排等等,也要提前考虑到。
但是两人也没有交谈,一是夜已经深了,板房里渐渐安静下来。二是两人虽然都认识唐含,但彼此之间其实没有交集,也无话可说。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难以入睡。
唐含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响的是秦屿的手机,他第一时间按掉铃声,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但唐含裹着被子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掏出手机一看,马上五点钟了。
她顿时精神一震。到五点半,他们的隔离期就结束了。到时候要怎么安排,总该有个说法。
没一会儿,秦屿面沉如水地走了回来,看起来心情非常糟糕。
天还没亮,经过一夜之后,板房里充斥着一种临时居处的混乱,惨白的灯光照着所有人,整个房间似乎都笼罩上了一股低迷的气氛。不过,秦屿的忧虑与旁人不同。
如果说其他人只是茫然,那么他的忧虑,则有了具体的指向。
唐含看了他好几眼,但毕竟是萍水相逢,她也没有多问,拿起手机查看起疫情的各种信息。之前网络上一片乱象,但从昨晚开始,似乎已经有人开始整顿,所有的消息都开始统一,倒是方便了普通人查看。
不过,也有人说着只是因为政府反映过来,开始控制舆论。那些被公布出来的消息,未必就是全部的事实。
但大多数人关心的也不是事实,而是自己的生活是否会受到影响。
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好消息,全都充斥着负面情绪,唐含只好又放下了手机。
就在此时,秦屿突然开了口,“省城已经开始封城了,不许进不许出。”
唐含眉心一跳,就连什么都不在意的江黛也看了过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板房四个角之一,秦屿又特意控制了音量,否则这消息说出去,估计立刻就会引起恐慌。
“那这里估计也快了。”唐含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她捏着手指,有些焦躁地说,“希望我们解禁的时候,这边还没有通知封城。”
见秦屿和江黛都看着她,唐含更加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我家在乡下。从这里出去,再开一小段就能转上另一条路出城。现在回去了,就算接下来要封城,应该也不会再把人叫回来,多半是居家隔离。——我看网上有类似的案例。”
现在光是确诊的、疑似的病人,以及来自疫区及周边的旅客,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规模了。政府暂时腾不出太多的精力来集中管理他们这些没有感染状态的外来者,各回各家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