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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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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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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越长于王馥的指掌之下,在工作以外,是个格外惜字如金的人,但大半夜这样一句赶着一句叨逼叨着,给曲殊同填鸭式普及人情世故,毫无违和感,流畅自然。

曲殊同不同于她生活里见到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一贯以相当大度以及相当掏心掏肺的态度待之,默认以他过人的脑构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琢磨与人交往的细枝末节上。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曲殊同直言不讳说完“你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女生”之后,她仍然在一个雨天停在他面前,问他“你真的很讨厌我么”。

风吹得杨树叶哗啦啦响,曲殊同转开了头,没有一句应答。寇越不以为意,甚至以为自己说得太深了,不太擅长人情世故的曲殊同需要时间细想想。

“嘶——”寇越刚刚给曲殊同上完思想课,自己的思想就开始滑坡了,她回味着早前的吻,不由伸手去触碰唇角,倏地疼得打了个哆嗦——曲殊同最后分开的时候咬破了她的唇角。

她眼睛里冒着幽幽的光,低下头含蓄地道,“曲殊同,有明确关系的男女之间才能接吻,不能本末倒置,所以今天那个不能算我们的初吻,不然显得我们轻浮。”

风依旧吹得杨树哗啦啦响,极远的北边传来消防车乌拉乌拉驶过的声响,午夜正时了,整个城市都悄声隐匿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眼前的方寸之间。

曲殊同安安稳稳地窝着,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寇越长久得不到回应,转头勾着脑袋仔细去看曲殊同,一秒变脸。

“曲殊同你太讨厌了!”

“曲殊同你不要睡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气!曲殊同我咬回去了啊!”

……

曲殊同五个小时以后再度清醒——这回真清醒了。他正眯着眼睛去枕下掏手机,卫浴间突然传来些微动静,他微僵,片刻,脑子里重现了车窗上寇越圈着眉骨使劲儿往里望的画面。

里面是寇越。曲殊同这样想着。

车子仍旧停在废弃游乐园的门口。模糊的天光中,昨天黑黝黝的摩天轮隐隐露出了斑驳的真容。它曾经是大家排队打卡的圣地,置于其内,能看到两江交汇点泾渭分明的水色。它如今是这个城市的安全隐患。

曲殊同望着车窗外高大的杨树,突然很开心地笑了。

寇越反推“马无夜草不肥”这个理论,过了二十四岁基本就断了吃宵夜的习惯,晚饭也是赶早不赶晚。但昨天特殊,午晚两餐两并成一餐吃了,曲殊同睡着以后,她实在无聊,刷着组讯,不知不觉又将包里早前买的面包蛋糕全部吃光了。暴饮暴食导致天还没亮她就牢牢驻扎在马桶上了。

曲殊同洗漱的动静惊动了寇越,寇越愈发着急,忍不住击打自己的头顶心——有个奇怪的治疗便秘的偏方就是这么教的。

大约再五分钟后,寇越黑着眼圈打开排气扇起身冲水。

寇越昨晚本来是想按照导航系统里的地址直接载曲殊同回家的,但后来看他在车里睡得也挺舒服,且她也不知道他家住几单元几栋,大半夜的没法打听,就止步于原地没再往前开。

此刻寇越倒十分庆幸没有轻易上门。她撩开头发仔细盯着镜子里那张埋汰的脸,啧,眉毛得修一修,黑头得去一去,面膜也得敷一敷。

寇越用吊柜里的备用牙具洗漱完出来,在曲殊同身边坐下。此刻天光依旧不十分明朗,很远处的黑点直到扑棱棱振翅飞走,寇越才惊觉它们是鸟,而非砍伐剩下来的树桩子。她轻咳了咳,暗暗一握拳,正要一鼓作气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被拉扯着歪到了曲殊同怀里。

曲殊同低头在寇越唇上用力碾了碾,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寇越,你能不能考虑下做我女朋友。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

似乎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话应该要说一说的,比如我真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你,比如我以前老惹你生气都是因为愚蠢和嫉妒,比如有人上传了你的“婚纱照”所以我一直留在美国没有回来……但他自知自己表达能力欠缺,容易弄巧成拙,所以就只挑着最不得不说的说了。

——“婚纱照”其实是张剧照。寇越那时只是个片场助理,没什么发言权,当时的剧组极度缺人,只有寇越体貌特征符合那个一直活在大家口中的“路人甲”。两个一晃而过的镜头,寇越赚了220元。

有什么情绪瞬间滋生,一下子就滋出了天灵盖。

寇越差点一鼓作气的告白是一篇煽情长文,极尽蛊惑人心循循善诱之能事,但抵不过曲殊同一句举重若轻没有任何雕饰的“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

寇越在曲殊同毫无保留的目光里,仿照着昨天他的动作,轻轻压了压他脖颈间的血管。片刻,确认自己不能体会医生的同款乐趣,遂遵从食丨色青年的本性,半起身毫无章法地在他眉心、鼻尖和唇齿间肆虐。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句“行”漏了出来。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甩着高高的马尾呼哧呼哧跑过来,在路过刚好下车的两人时,给了他们惊讶中带着唾弃的一瞥,翻译出来是:呸!你们这些肮丨脏的大人!

寇越转头瞅着床上皱巴巴的棉被,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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