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爷俩个开着拖拉机“腾腾腾”的回来了。
“回来了?可冷?先进屋暖暖吧。”赵美娥敞开门,叫爷俩进去。
“我的乖来,真冷!之前骑脚拉车不觉得,怎么坐拖拉机这么冷?风兜兜叫,骨头缝儿里都是凉的。”李传胜缩着脖子跺跺脚,赶紧往炉子那去烤火。
李文江也冻的直哆嗦,下了车就把手放到袖子里面揣着,耸着肩膀进来烤火。进来坐下后,扫了一圈屋里,抬头问道:“阿妈,可可跟瑶瑶来?”
“去挂吊水了,文定讲还要挂几天,这次烧的有点厉害。”赵美娥讲着,把搪瓷缸子递给他们。
李文江点点头,咕噜几口喝完水,就起身去接她们娘俩回来。
中午吃过饭,李文江把进的东西收拾出来,带了壶水,穿个军大衣,就开着拖拉机溜乡去了。
晚上,天飘起了小雪。堂屋里,赵美娥正就着小方桌擀面条,时不时还停下来,听听外面的声音。
“回来了!回来了!”李圆圆老远就听见拖拉机突突的声音,穿着雪地鞋就往外跑。
拖拉机一开进来,昏黄的大灯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赵美娥连忙跑出去,见拖拉机上的东西没剩几样,立马问道:“东西都卖掉了?”
李文江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高兴的点点头,“都卖掉了!这附近的村子东西好卖得很,我走的时候他们还问我明个可去来?今个时间紧,天黑的又快,等明个我一早就去!”
“好好好,卖得动就好,赶紧进去吧,你看你嘴都冻紫掉了。”赵美娥笑着把人迎进去。
李文江应了声好,站在门口跺跺脚,又掸了掸身上的雪,才摘下帽子进了屋。
吃过饭,李文江把钱倒出来数数,“哎呀!五十八!我今个挣了五十八来!”他攥着钱,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周可脸上也浮了一层笑意。
“挣到钱就好,今个才第一天,心放稳当点个,以后好生干,叫你老婆孩子都过上好日子。”李传胜掸了掸烟灰,笑着点了点头。
李文江郑重的点点头,脸上全是笑意。
李文江的生意渐渐红火,人也越发精神了,爷奶看他精气神上来了,就慢慢放了手,让他自己去做,把精力渐渐都收回到自己的小摊子上面。
学校里,放学铃声一响,李圆圆立马就抱着吊水瓶往小摊子那儿跑。
“阿奶,瓶里面的水不热了,你给帮我换一下。”李圆圆把套着毛线的吊水瓶放到凳子上,吆唤赵美娥帮自己换水。
“阿奶,你看我的手,都冻成胡萝卜了。”李圆圆把手伸到赵美娥面前,气鼓鼓的抱怨道。
“语文老师也真是的,天这么冷,还叫阿们抄生字,我感觉我的手都要冻掉掉了。”
赵美娥笑了笑,拿出歪歪油来给她抹了抹。“就你话多,你老师教你写字还不好?阿们那时候想念书还没得念来。”
李圆圆嘟囔着嘴,把香香擦匀,“阿奶,下次可能买百雀羚的那个香香,这个歪歪油太油了,抹上去像擦了二斤猪油样,明晃晃的。”
“你讲究怪多来,小人精!”赵美娥伸手点了点她脑袋,笑道:“那下次你自己选,我认不得字,到时候拿错了就尻了。”
“嗯嗯,到时候买回来也给你抹,你看你的手,一到冬天就开口子,下次干活的时候把手套带上。”李圆圆看奶奶手掌的边缘处,开裂着细细小小的刀口,心里头有些不好过。
“嗐,都是旧伤了,年轻时候扛包子、扛化肥,种地、除草,哪一样都要用手干,时间长了就落下病根了,怎么弄都没有。”赵美娥翻了翻自己的手,无所谓的说道。
“谁讲的?你天天多抹点歪歪油跟香香,干活的时候把手套带上,总归好些。这大冷天的,我这手什么事都没有来,都冻得生疼,你那手上开满口子能不疼?我不信。”李圆圆噘着嘴反驳,拿着歪歪油就要给赵美娥抹。
“好好好,我晚上抹,这一时还要烧饭来,洗洗刷刷就弄掉了。”赵美娥收回手,没让李圆圆抹。
“那我晚上监督你抹,你不要又耍赖皮。”李圆圆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
奶奶一辈子都在为别人忙,为自己着想的少之又少,涂脂抹粉这些事更是一辈子都没干过。大姑娘的时候没条件,结了婚又忙着挣工分,养活四个儿女,后来老了又怕人家讲她老妖怪,瞎作,就一直勤勤恳恳的为儿女带小孩,劳碌了一辈子都没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