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件事情, 邹云还有些生气,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白开水,稍微冷静了一些, 继续说道:“我做装修的, 这么多年, 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这个客人就属于那种, 没钱但一定要摆阔的类型。”
“也行, 我做服务业, 当然说要一切以客人的想法为主,客人满意最重要,不管什么样的甲方, 给家就是爸爸。高价定制,他肯定是没有钱的,我也不可能做慈善。但是我手里确实有一些手工艺人的人脉资源, 都是没什么名气,或者还没出师的, 价格也低廉。我就跟他说了, 又问了那个客人, 要什么风格的。”
“客人就跟我说,要后现代风格的,越独特越好。说实话,我自己也是大老粗,还是搞装修之后,认识了一些搞艺术的,才听说了这么些个名词。我自己都没搞懂什么叫做后现代风格, 但客人怎么说我怎么听呗。”
“我就问了我认识的手艺人, 这个订单谁能做, 又问了价格,特别客人钱不多,就找了性价比最高的那个。之前那个手艺人做出成品之前还画了图纸,发给我看过,我看着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客人喜欢就行,反正房子也不是我住的,我还把图纸发给客人看过了,问他行不行,需不需要修改,需要的话还是可以改的,定制嘛。”
“当时,那个客人就说了,他说可以,不用改。那我当然就告诉人家师傅按照图纸做了啊?谁知道装修装好了,家具也弄好了,客人上门验收的时候,说不满意。行吧,不满意我能理解,既然是验收,也还能调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客人说,他全都不满意,还说我这装修的什么鬼玩意,吓死人了。”
“这我当然就要跟他评理了,当初给他看图纸的时候,他可没说有问题,现在都验收了才说不行,哪有这样办事的啊?可问题是,我讲道理,人家不讲道理啊。那个客人说,他之前看图纸的时候,正在喝酒,有点醉了,其实也没看清楚就瞎回复了。之后酒醒了,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也没跟我说不行。”
“我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算是真的,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对吧?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还要我给他承担吗?”邹云愤愤不平地说道,“可不管我怎么讲道理,人家就是不付钱啊,说我要么把这些家具拉走,他另外找人装修,他的订金也不要回去,就当弥补我的损失。要么就这么放着,我们都自认倒霉,反正尾款不给结。”
说到这里,邹云忍不住苦笑起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跟他打官司,合同毕竟在这里,但我拖不起啊。我就是一家小公司,他付的订金也不多,装修的钱,很多都还是我垫付出去的,还有给工人的工资。”
“打官司也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个月能够打完的,等拖到这个时候,我公司都被他拖垮了。没有办法,我只能认栽,把家具拉走了。这些家具,我也不可能自己收着用啊,所以就拉到旧物市场去买了。直接说是别人不要的家具,怕客人听了不喜欢,所以我才假托是家里用过的旧家具,自己要搬家去别的城市。”
听他说完,李景云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他看邹云的气色虽然没有程堇那么差,但看起来也不太好,精神十分疲惫的样子。
而且既然他也接触过岐江木制造的台灯,如果他说的话全部属实,那他应该也会受到岐江木的影响,出现一些幻觉之类的,也可能是其他表现。
“奇怪的事情?”邹云愣了愣,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做噩梦算吗?我这段时间,老是梦到自己破产了,公司倒闭的。有时候,没睡着也会突然想到公司破产了,心里特别慌。别的,应该就没了?”
李景云一瞬间有些无言以对,所以邹云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自己公司破产了,而他大概完全认为这是心理原因。
李景云继续问道:“其他家具,你也都卖出去了吗?都卖给了谁?”
现在不知道是只有台灯是岐江木做的,还是所有家具都是,如果这些家具都流入了不同的人手中,而邹云无法认识所有买家,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邹云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哪儿啊,那些家具,造型太奇怪的了,我们这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大家的审美还是比较普遍的,这种造型的,还是家具,根本没什么人想买。我摆了两天摊,也只卖出去一个台灯。让我再降价,我也舍不得。后来公司接了新的订单,我没时间继续摆摊,就把东西又都拉回公司仓库里了。”
李景云闻言大喜过望,起身说道:“你公司仓库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邹云嘀嘀咕咕地站了起来,声音含含糊糊,就算是以周泽真人的耳力,都没听出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面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邹云还是很配合的,虽然愁眉苦脸、一步三叹,但还是带着他们去了仓库。
邹云公司的仓库在郊区,地方不小,这里租金便宜。
装修公司的仓库,内容就是那么回事,主要是各种主要是各种装修的工具和一些装饰物。
至于邹云说的那些家具则被单独放在一边,用帆布罩着,免得被弄脏了,毕竟是全新的家具,价格也不低。
李景云让邹云打开帆布,一件件检查了这些家具的材质,发现都是普通的木头,只有那盏台灯是岐江木制作的。
他看向邹云,问道:“这些家具,包括那盏台灯,你是在同一个人那里定做的吗?”
“是啊,同一个人。”邹云点头,又问,“那啥,我这家具,真的有问题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