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律师能够成为李氏财团的法律顾问团的首席顾问, 自己在业界自然也是很有名望的。他现在的工作,主要是为李氏财团服务,但也并不仅仅是为李氏财团服务, 同时他还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主要负责经济方面的案子。当然他的律师事务所里, 也有擅长其他方面, 比如说刑事案件, 或者其他类型民事案件的律师。
蒋律师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经营, 所以也是拜托自己的雇主,李氏财团帮他找了专门的经理人,帮助他经营他的律师事务所, 目前他的律师事务所在业内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有了李氏财团的帮助,蒋律师自己反倒是闲了下来,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不一定都去律所, 他更愿意呆在自己的家里,那是他的舒适区。
其实, 蒋律师自己现在手上就有一个案子, 不过目前调查还没有头绪。
在等待李景云的时间里, 蒋律师收拾了一下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是他最近接手的那些有些离奇的案子的相关资料。资料有些多,而且繁杂,未免之后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必须耐心地一一分类整理放好。
等他整理完这些东西,李景云也到了。蒋律师这个人,稍微有一点点强迫行为, 比如说, 谈正事一定要在书房里谈他才会感觉舒服。李景云进门之后, 他就将人带到了书房里,询问道:“二少喝点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
他这里是真的什么都有,因为市场会在家里招待客户的缘故,为了让客户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服务,至少不会觉得他这个人不好接触,进而产生抵触不信任不配合的心理,蒋律师是非常周到的。
而他的客户,虽然是功成名就的中老年居多,但总也有一些年轻人,而且有时候中老年客户也会带着年轻人一起上门。所以除了通常的茶、咖啡之类的饮品,他这里也有年轻人喜欢的可乐、果汁之类的饮料。
“茶,谢谢。”李景云偶尔也喜欢喝果汁,前提是用大青观出产的水果榨的果汁,外面的果汁就算了。喝茶这个爱好倒是被他师父秦慈道长戴起来的,秦慈道长酷爱喝茶,尤其是喜欢大青山上产的苦涩的野茶。
李景云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看师父那么喜欢野茶,也十分好奇,就尝试着喝了一口,当场哭了。那个味道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太苦了。后来他长大了,又尝试着喝了一小杯,他承认确实有回甘,但……还是苦。
那一点点的回甘,根本无法掩盖野茶本身苦涩的味道,只能说这大概是独属于秦慈道长一个人的独特品味吧,别人大概是都无法欣赏的。这么多年来,李景云确实也没见过能够欣赏秦慈道长这种特殊品味的人。
他们师兄弟几个是肯定不能的,而偶有来大青观拜访的道友们,也完全不能欣赏,秦慈道长只好独自美丽。虽说每年山上出产的那点茶叶,最后都归了他一个人,这是一件挺美的事儿。可是好东西,偶尔也需要分享的喜悦,秦慈道长完全体会不到分享的快乐。为此,他还特意跑去搞往上交友,专门找那种喜欢喝苦茶的网友,交流心得体会。
等交流地差不多了,也就是秦慈道长确信对方确实是一个喜欢苦茶的人之后,他就对方寄一些大青山的野茶,以期能够找到知音。可惜要不怎么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呢?那些据说喜欢喝苦茶的人,品尝过大青山的野茶之后都跪了,表示自己段位不足,没资格和秦慈道长相提并论,从此再也不说自己喜欢和苦茶了。
如此几次三番下来,秦慈道长依然是独自一人,他也彻底失望了,再也不搞什么以茶会友的事情,只是感叹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不过虽然如此,但秦慈道长并不是一个喜欢说服别人的人。他觉得自己喜欢和苦茶,这是一种正常的喜好,而别人不喜欢喝苦茶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喜好,没必要非要让别人屈从于自己的喜好。
所以虽然喜欢秦慈道长喜欢喝苦茶,但偶尔他也会陪别人,包括自己的弟子喝一点别的不那么苦的茶。而可能是经历过大青山野茶的摧残的后遗症吧,当李景云喝到别的茶之后,不管是什么品种,他都只有一种感觉——这茶味道真不错,喝着真是甘甜啊!包括有些比较苦涩的绿茶也不例外,这导致有些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他味觉有问题。
蒋律师并不擅长什么茶道,他是个律师,虽然不是搞理工的,但本质上也真不算什么文化人。他泡茶就是很简单的,拿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往杯子里放上一点茶叶,然后倒入开水,工作完成。不过在放入茶叶之前,他又问了李景云一句,“二少,您喝什么茶?我这儿绿茶、红茶、白茶、黑茶、红茶都有。”
“那就黑茶吧。”尽管所有的茶,李景云都能欣赏,但相对来说,他更喜欢黑茶一些。
“好嘞。”蒋律师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给李景云泡好了茶,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速溶的。他这人本来就不是贫苦家庭出身,发达了之后也不喜欢附庸风雅,他不是觉得风雅,而是他不懂,他就不是个风雅的人。
如果是像他们二少这样的真风雅人士,那他是要佩服的,看着确实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啊。但如果其实根本连茶叶的种类都分不清楚,泡茶还非要搞个茶艺,那……也是个人喜好。他最烦的其实是那种,自己不懂装懂附庸风雅也就算了,还要鄙视一下那种懒得装的人。何必呢,搞不好人家虽然不爱装,但其实比装的人懂。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下之后,蒋律师这才问道:“二少,之前您在电话里说,有法律问题想要咨询我?具体是什么问题,如果是我知道的我尽力帮你解决,万一是我不了解的领域,我也可以找朋友帮忙。”
李景云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大致说了一下,又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这个项目我觉得很有研究的价值,但是游州以前工作的实验室也在研究这个项目,虽然和他从前的工作无关,但我担心会有法律上的纠纷。”
蒋律师认真听完,才说道:“二少,这个我恐怕要看到这位游先生和从前的实验室签订的合同,才能得出结论。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可以把游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他联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告诉您是否有风险。”
李景云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可以,那就包括你了,蒋律师。”他想他确实是想要做这个项目的,既然如此提前让游州知道也没有关系。如果最终没有选这个项目,游州也可以知道其中的缘由。
正事到这里,就算是提前谈完了。蒋律师沉默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
二少大老远赶过来,结果他就说了这几句话是不是不太好?二少会不会因此觉得他态度太敷衍?
但关于这件事情,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解释法律条款,也蛮枯燥无聊的,显得他有点啰嗦。思忖间蒋律师突然想到了二少的职业,笑着说道:“二少赶时间吗?不赶时间的话,我能不能向您咨询一件事?”
“是什么事情?”李景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还蛮有意思的,咨询者和被咨询者的身份突然就对调了。不过他还真想不到,蒋律师想要找他咨询什么事,他对法律完全不懂,不过应该也不会是法律上的事情。
蒋律师说道:“我听说二少擅长占卜之术,我最近遇到一件颇为奇怪的案子,所以想要请二少帮我算一下,为我指点迷津,不知道是否可行?”说着,他将案件的初始卷宗拿了出来。
李景云笑了起来,“可以啊,当然可以,只要你给卦金就行。某种程度上,我和你一样,说话收钱。”
蒋律师也被李景云的幽默逗乐了,说道:“那就拜托二少了,卦金我肯定不能少给。”
李景云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说他要算的事情。蒋律师翻开卷宗看了一眼,随后对李景云说道:“二少,事情是这样的。一周前,有一个客户找到我的律所,指名想要我帮他打一个官司,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没有别的案子,就答应接了下来。这个案子,情况有点复杂,也有点奇怪,我至今不确定到底真相是什么。”
“作为代理人,我是应该相信我的委托人的,但银行那边提供的证据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具体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我的代理人,在银行里存了一大笔钱,也没有做任何的理财投资,就是存着,然后吃点银行利息。”
“我的代理人是做实业的,虽然个人的流动资金很多,但他不太信任现在的那些金融产品。”
“他是白手起家,听说小时候家里挺穷的,所以虽然赚了很多钱,但人还是有点……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他的钱存在银行里,他也是把银行的利息算的清清楚楚,经常查了查自己的账户余额。然后就是一周多以前吧,我的委托人在查账户余额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其中一家银行的账户的余额不太对劲。”
“他发现自己的账户余额少了,也不是钱少了,只是少了一个月的利息。于是他就找上了银行,银行方面表示利息都是系统自动结算的,他们从来没有操作过我的委托人的账户,余额不可能减少,坚持是我的委托人记错了。但我的委托人表示他不可能记错,总之两方都坚持自己有道理,银行那边说自己查过,确实他的账户没有异常操作。”
“他们还排除了系统bug的可能性,总之就是,银行觉得自己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一定是我的委托人记错了的缘故。而我的委托人也表示,他绝对不可能记错,一定是银行方面坑了他,或者系统出了问题。”
“我接手这个委托之后,了解过我的委托人的情况,他确实是对数字很敏感的。”
“而且自己的每一笔钱,他都是有记账的。他给我出示了他自己的账本,确实是用了很长时间的,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我自己对会计这块不太了解,我专门找我的会计师朋友给算了一下,当然是付费的那种,我对我的客户还是很大方的。”蒋律师笑了笑,小小地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我的会计师朋友出具的结论是,账本没问题。”
“但是账本上记载的数额,确实是和银行的账户余额对不上。我还查了我的委托人的每一笔账户流水,并没有在他账本之外的资金转出。调查到这里,我原本相信了我的委托人的说法,是银行方面有问题。”
“但是之后,在银行方面也出具了他们的证据,一个是证明他的银行系统确实没有出问题的,一个是证明他们对我的委托人的账户并没有异常操作的。他们的证据同样十分清晰,任何没有作假的痕迹。”
“现在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原本应该出现在我委托人账户上的那笔余额,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二少,我想请您帮我算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我的委托人有问题,还是银行方面有问题,又或者……”现在这样一个信息化时代,蒋律师多少也怀疑过是不是网络骇客干的,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什么样的黑客技术,能一点痕迹不留下?
“我了解你想要算的东西了。”李景云点头,拿出了三枚铜钱。他今天过来,本来也不是为了给人算卦的,并没有带别的工具,只有铜钱因为体积小方便随身携带,所以他走到哪里都是带着的。
李景云起身起洗了手,心里跟祖师爷祷告了一番,然后开始扔铜钱,一共扔了三次,卦象就出来了。为了保证准确,他又扔了一次,卦象是一模一样的。他不由露出笑容,摸了摸玉镯,说道:“就像你想的那样,两方都没错。”
蒋律师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么说来,真的是有黑客!这……应该报警的吧,不过我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黑客干的啊。”他确信不可能是银行内部人员监守自盗,或者说就算是银行内部人员监守自盗,必然也有黑客的配合。因为即便是银行内部人员的操作,也是会留下痕迹的,没有足够高级的技术,不可能完全抹掉痕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银行内部工作人员本身就是一个高明的黑客,但这点和他蒋律师现在的结论也并没有矛盾。李景云说道:“报警可以说委托人账户上的钱丢失。如果担心警方不重视,可以联系市局的栾熙队长。”
李景云把栾熙的工作电话留给了蒋律师,并道:“你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说是我让你联系他的,直接说是我算出来的也行,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有了解。”蒋律师也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问题,会有这样的结果,愣愣地点头,道了谢,有些纠结地看着李景云写给他的号码,有些不了解这事该怎么跟委托人沟通了。
这就和李景云没有关系了。该说的说完,概算的也算完,李景云便起身告辞了。“蒋律师,那我的事情也拜托你了。希望能够尽快有个结果,我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也希望能够尽快将新的项目确定下来。”
李景云没有说的是,如果他真的要确定下来这个项目的话,等于需要和其他实验室进行一场科研竞赛。不仅是游州之前工作的那个实验室,实际上,研究这个项目的可不仅是这个实验室而已。所以如果他没开始项目的时间太晚了的话,那可能还没等他们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人家实验室最终的专利都到手了,他们的研究也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这种事情,大家本来也就是冲着利益去的一场豪赌,除了第一个研究出来的实验室,可以名利双收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花钱研究了一场空。但这种冤枉钱,其实也是不得不花的。没有什么科学研究,在项目成立的一开始,就确定一定会成功的,往往都是花了冤枉钱,但一无所获,搞科研本来就是在烧钱。
回到学校之后,论文在等待审核,项目也在等待确认,李景云一时间突然无所事事起来。
其实也不是说无所事事,他还要上课,还要看书,还要修行,但总之比起之间的忙碌,他的时间突然就空闲了下来,甚至让他感觉有点空虚,有点不适应。对此,李祝说道:“老四,你觉得没事干的话,可以去听讲座啊。我们学校的讲座还是很多的,学术类的,还有社科类的都不少。对你来说,什么都能去听听吧?”
李景云倒也没有到什么讲座都能去听听的程度,很多讲座确实是他听不懂的,不过他觉得李祝的提议很有道理,他既然有空,还是幽大的学生,没有理由不去听讲座的。他登陆校园网查了一下,查到了最近的讲座信息。
最近的讲座,是管理学院的,请的是一位知名的企业管理人——费向。李景云对这方面的信息以前并没有太多了解,不过既然要去听讲座,他还是上网查了一下他的信息。发现这位真的是个牛人,难怪有资格被幽大邀请来做讲座呢。从介绍上看,这位以前也是从幽大的管理学院毕业的,如今也是衣锦还乡了。
这位费向先生,用古代的话来说,也是战功赫赫。他最出名的一个案例,就是用几天的时间,挽救了一个即将破产的公司。当时是一家地方的公司,不算大,但也不小,是上市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准备退市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