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睁开眼,平静地看向她:“神界终将毁灭,深渊也一样。”
“我太累了,芙蕾,我想好好睡一觉。”
“就让我留在这里吧,至少我能安心闭上眼睛,等待深渊消失的那一天。”
芙蕾直觉有哪里不对,她惶然无措地拉着魔王的手,只觉得自己曾经预想过的那些所有最坏的预想,全部成了真。
魔王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吧。”
“趁门还没有关上。”
芙蕾没想通哪里不对,但她猛地握住了魔王的手,她拿出了胡搅蛮缠的气势:“您明明答应过我,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要送我回家的!无论您是风神、是魔王、是深渊本身,您都不可以骗我的!”
她根本不给魔王开口的机会,一股脑把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如果您要留在这里,那么我也留在这里!”
“我是您的眷者,我分享您的力量,享受您的荣光,也理所应当,背负您的罪孽!”
“您是被诅咒的恶魔,那我是不知悔改的魔女,我不会丢下您的 !”
她咬牙死死抱住魔王的手臂,大有一副怎么都不撒手的无赖架势。
魔王身后的翅膀抖动了一下,他幽幽叹了口气:“……你怎么不上当呢。”
芙蕾的表情有几分茫然。
魔王看向至高神。
芙蕾跟着看过去,祂的尸体静静沉睡在血海之中……等等,血海?
芙蕾突然愤怒起来,她猛地甩开魔王的手,大声反驳:“你根本没有吸收至高神的血液!不然这底下怎么还会有血海!你、你居然……”
魔王挑了挑眉毛:“哦,这个胆大包天的眷属,面对神灵已经连敬称都不用了吗?”
芙蕾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大骗子!骗子魔王!”
魔王抖了抖翅膀,有些得意地偏了偏脑袋。
他无奈地拉下芙蕾要来拽他脸的手,叹了口气:“我也没全骗你,我只是……没有吸收光而已。”
只有每次深渊中的魔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祂才会咬牙借助至高神的血液。
祂低头看着脚下汹涌的血海,低声说:“芙蕾。”
“这片血海,就是至高神最后残存的力量,你说,祂为什么把这份力量,留在深渊深处呢。”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浪费祂最后留下的……这份力量。”
“我不了解至高神。”芙蕾抿了抿唇,她迟疑着伸手握住魔王的手,“但我了解您。”
“您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失望的。”
说完,她有些小心眼地补充,“刚刚骗我的时候除外。”
“噗。”魔王从喉咙里漏出一声闷笑,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好歹是个魔王,总得骗个小姑娘的。”
芙蕾还没来得及抗议,魔王就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芙蕾·霍华德,你愿意从今以后,与我分享所有的力量与权柄,荣光与罪孽吗?”
芙蕾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魔王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芙蕾耳后的鳞片,低声说:“……可能变不回去了。”
芙蕾浑身僵硬,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魔王之前总是不给她摸角了,魔化的这块地方,似乎、似乎……格外敏感。
“但没关系,你依然很漂亮。”魔王眼中染上笑意,他附在芙蕾耳边轻声说,然后轻轻吻了她耳侧的鳞片。
芙蕾紧紧拉着他的衣襟才没有摔下去,她结结巴巴地红着脸开口:“你……我……您、您还没有……给我摸、摸角……你、你也不能摸……我的、我的……”
魔王理直气壮地回答:“没听懂。”
芙蕾只能紧紧捏着他的衣襟泄愤,魔王伸手把那一片被捏得皱皱巴巴的衣襟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眼里带着笑意说:“先做正事。”
血海涌动,黑红色的血液,带着无与伦比的神力呼啸而上,化作血色的茧紧紧包裹住了半空的两人。
片刻之后,深渊之中不再有黑色的血海,魔王牵着芙蕾,一步步从半空中走下,来到逐渐消散的至高神遗体前。
这位曾经创造了这片大陆所有一切的神明,缓缓消失在了无人知晓的深渊。
芙蕾用力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她今天掉得眼泪够多了。她弯下腰,虔诚地闭上双眼向祂行礼:“——从此山川湖海,您无处不在。”
魔王闭了闭眼,深渊里吹起呜咽的悲风,他温柔的告别被风吹向远方:“我们走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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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有刀了!(应该
我兔英俊又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