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见那张脸时,浓密乌黑杂乱的长发与白皙沾血的手掌便将恐怖氛围烘托出了个十成十,可只要她露出脸,那双眸子这么一转,转瞬间便能让所有的恐怖尽数化成活色生香,连杂乱堆砌在肩头的长发都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凌乱迷人味道。
她若是鬼,也合该是传说里迷得书生走不动路,无数男人自愿献上性命的那种香艳存在。
不必伸长了手,吐着舌头,追着人使尽法术不依不饶。
只要看人一眼,勾着唇角那么一笑,便有的是人失魂落魄。
她抬头看了一眼宋越北便又低下头,几缕肩头的长发垂下来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
宋越北心心念念了一日,此刻双眸更难从她身上移开。
敬密见宋越北一直盯着玉鸦看,他有几分不忍的压低声音对一旁的敬冲说道:“完了,相爷看起来气得不轻。看玉小姐的眼神都像是要将她活吞了。”
敬归心有戚戚,“相爷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玉小姐搞这么一出肯定要凉。她这是撞在刀尖上了。”
“怎么还不起来?”宋越北见她不搭自己的手,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闷闷的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儿家不睡觉,往男人房中跑还往人床底下藏,这成何体统?”。
玉鸦看了一眼站在宋越北身边的宋幽,挫败的低下头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角,等的太久她都睡着了。
本来听着响动勉强清醒过来,结果爬出来一睁眼看到的又是宋幽和宋越北站在一起,这两个人怎么就没有一刻分离呢?
双胞胎都没他们亲密,连晚上睡觉,宋幽都睡在宋越北的卧室外面的小床上守着门。
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敬云看得心疼,他叹了口气,“玉小姐都害怕哭了。哎,相爷也太凶了。要不咱们劝劝相爷?”
其他三人齐齐摇了摇头。
美色迷人,可保命更要紧。
活着不好吗?
宋越北见她落寞低头,眼尾染着嫣红,像是春雨打下来的花瓣。
瞧着难得的蔫和脆弱,倒是模糊了几分眉眼间那极富侵略性的妖媚。
哪怕明知她多半是在做戏,但心中火气仍很快消了下去,竟有几分不忍。
他方才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伤人?
他蹲下身抬起玉鸦的下巴,用衣袖嫌弃的擦了擦她脸上蹭到的灰尘,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下来,“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以后不许往床底下钻。小耗子才钻那种地方。”
眼下连烛火都没有,她坐在黑暗里,擦掉灰尘就露出底下白皙得简直晃人眼的底色。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鬼使神差的冒出四个字,明珠蒙尘。
若不是跟了他,换了袁子昔之流,她不会吃这些苦头。
敬字四人露出了比方才见鬼还要更惊讶的表情。
敬云激动的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袖,小声道:“我没听错吧?相爷,相爷竟然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玉鸦抬眸看着宋越北,一双媚意横生的眼里漾着清冷的月光,几缕杂乱的发贴在她的面颊上。
如一枚置于污泥中的宝珠,仿佛唾手可得,诱惑行人上前拾取摆布。
这种卑贱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高明的诱惑。
“我等了很久,你,怎么才回来?”
刚刚睡醒的人咬字都软绵绵的,还有带着点小女儿的委屈。
宋越北听着她的话,只觉有片羽毛轻轻扫了一下心口,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在做梦,怎么会有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守在这里就为了等他回来。
她的行为太出格,连出现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像是只失控的风筝,他无法控制她,却被她的言语动作牵引心神。
他下意识偏开目光,下意识抵触着这种陌生又突如其来的喜悦。
“谁也没让你等我。你自己找罪受。”
她长睫低垂,便是古画上伤心垂泪的美人。
的确是找罪受,最难过的是受了罪还没能杀了人。
这下完蛋了,一会儿梨襄过来把她扔出去,她这任务铁定是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