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着毕业,李为阳跟苏水北一起出去逛的日子渐渐少了。
苏水北课业也加重了很多,两人经常一起泡在图书馆里。
李为阳查资料写论文,苏水北刷题、过四级,各有各的忙。
国庆节时,苏水北回了一次北京,不过只待了一天。
回济南的当天晚上,伯母便载着苏水北与李为阳去鲁能清水海吃自助。
因为去的比较早,晚餐还没开始供应。
一时没了去处,忽想到老邻居的足疗店就在附近,伯母遂提议带着两人去做足疗。
一并说了许多足疗的好处,又讲两人最近学习任务也蛮重的,很应该放松放松。
听到足疗两个字,苏水北是极其反感的,也不顾伯母的面子,干脆地回应道,”我不去。“
伯母以为苏水北是因为没去过足疗店,错当成莺歌燕舞的场所,所以忙挂着笑解释给苏水北听,”泡泡脚,松松肩膀,很舒服的。”
苏水北低着头,冷着一张脸回应道,“我嫌脏。”
李为阳见苏水北情绪不对,急忙圆着场说道,“妈,既然水北不愿意去,我们就在附近溜达溜达得了,反正距离开餐也没多少时间。”
伯母见两人如此一本正经,并不生气,只觉得可爱,大笑了一番后说道,“不怨你们,你们小孩子没去过,自然不知道足浴是何其正经八百的放松地儿,听我一次,准没差。”
说罢,伯母便馋起水北的胳膊,拉着他一并往巷子里走。
狭窄的小街,简陋的门面,褪色的广告牌,一如当初苏水北的母亲开的那一家一样。
见苏水北忽然愣在原地不动,伯母拉了拉这小子的胳膊示意道,“我跟老板可是做了十多年的邻居,别看这点小,手艺可是了得。”
李为阳抬手搭在苏水北的肩膀上,也帮母亲说着话,帮忙劝着。
屋子里面并不宽敞,对放着六张按摩椅。
地板被收拾得很是干净,椅子上也都铺着一次性的保护套。
老板见是老邻居,急忙迎接上来。
“阳阳都长这么高了!”那妇人感叹道。
李为阳也是第一次来,虽记不清这个阿姨到底是谁了,但也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只不过苏水北一反常态,从不主动搭讪的他竟然也随着苏水北喊了一句阿姨好。
“这是……”那妇人看着水北好奇地问道。
伯母忙站到苏水北面前,乐呵呵地回应,“我小儿子。”
妇人听得一头蒙,正纳闷,伯母也不与她解释,只道,“就跟往常一样,修修脚,拔个火罐,再做个背部按摩。”
就此这三人并排着坐了。
“松松!”这便听那妇人喊道,“来帮忙。”
妇人去准备了木盆和水,又带着两个工人出来。
“下来帮我看一下店!”那妇人将木盆放在苏水北跟前,又对着楼上喊了一声。
没多大一会,便听着咚咚咚急促下楼的声音。
一个小伙子从里面拐了出来,连招呼都不打,便夺门而出。
“你又要去哪?”妇人坐直了,背对着那小伙子问道。
谁知那家伙连搭理都不搭理,一溜烟跑没了影。
“这臭小子还不知道心疼你,等他大了,有后悔的时候。”伯母的这句话无意中刺中了苏水北的心脏。
一波波的少年从无关紧要人的话中长起来了,一波波新的少年又陷进无关紧要人的话中去了。
是呀,固执执拗又冲动的少年,好像都很在意陌生人,好像都很喜欢跟自己的妈妈们生气。
那妇人听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仔细地帮苏水北修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修了这么多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脚都没有这般精致。”
换了修甲刀,妇人抬头看一眼李为阳的母亲笑道,“妈妈们的存在感,不就是从这群臭小子们的幼稚和不懂事中得到的嘛。”
说到此处,妇人抬头与伯母相视一笑,再说道,“越不懂事,才越离不开我。看他倔成这个样子,我没少偷着乐。”
这些冲动的少年们,除了能在妈妈身边肆无忌惮的发着脾气,耍着性子,还能再到哪里去这么爽快的宣泄情绪呢。
妈妈们,都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懂事的吧。
苏水北愣愣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于他而言,这陌生的女人又是何其的熟悉。
李为阳被按得鬼哭狼嚎,苏水北静静地躺着,一声不吭。
也许是这妇人手上的力道刚刚好,也许是所有的神经都由着心去了。
心被触动,其他再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