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颤着手,拉怜杏躲到假山里边,待没人声脚步声后,她先是皱愤,后又忍着酸楚,道:“我们回去看看芙姐儿。”
她顿步,嘱咐道:“今日听到的话,不许说出去。会烂舌根。”
怜杏一张小舌丁,微严肃道:“夫人,婢子哪回乱嚼舌根了。是不敢的。”
卫芷与大夫人她们,招待完女眷后。她抱着女儿,读了一下午的书。
江芙表示,什么诗经论语,她是不感兴趣的。妈妈人家想要的,已经表示过了。
她眨眨眼睛渴望看卫芷。
卫芷阴郁的心情,稍稍被驱散,道:“芙儿听得懂,她应该还想再听。”
舒妈妈铺床,笑道:“才一岁的孩子,听得懂什么。小姐你让她歇歇。”
卫芷握握女儿小手,道:“我们家芙姐儿,可是不一样,是抓了书的人。”
舒妈妈道:“那玉杯也是不差的,我看小姐你挺喜欢的。”
江芙的小手松开妈妈的手,要抓旁边的《道德经》。
卫芷被她努力的小样子,逗笑,然后道:“再好的杯子,也会没,最终也会蒙灰。只有装进脑子里的书和道理,是不会没的。”
江柏应酬完,回院子找老婆孩子,就听到卫芷的这番话。
他笑道:“话是朴素,但芷娘的理可是真理。”
说着就去抱江芙。
卫芷一扭身,将孩子抱到另边。她道:“你身上都是酒气人气,熏着孩子。”
江柏摸了摸领口,大家公子一日换三衣都是普遍,更何况去喝完酒席。
怜杏拿了外衫,对他招手:“三爷,快来换下衣裳。”
他点头过去屏风后头,怜杏给他脱衣,换衣。一股淡雅清香缭绕,江柏低声问道:“你这是用了什么香,这么自然怡人。”
三爷垂首,离她有点近。怜杏耳垂红得似玛瑙,她解下腰间的香囊。
江柏解开嗅闻,笑道:“我还暗道,有些熟悉,原来是院里开得茉莉。真是应了季节,新鲜的很。”
江柏见她与自己独处时,讷讷无语,自感无趣,便看老婆孩子去了。
一照院,大房。
大夫人为丈夫宽衣,回想今日的事,道:“平波侯,当是显赫。皇后给小公子的杯子,都是珍品。”
江松喝了口白开水润喉。他放下茶盏,道:“显赫,差一点。”
大夫人凝眉,想不通,在她看来,在王侯都被夺了兵权的今天。平波侯府不仅镇守一方,手握兵卒,还还出位正宫皇后,内宫朝外,都是风头盛旺。
“圣上忧劳,中宫无子,日后不定。”
大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却是不好再问。
江松道:“今日苏钰送杯,恐怕也是中宫所为。”圣上多年无子,信道炼丹后,后宫果真诞下皇子,可惜皇后并未借运有子。圣上却愈发信任道士,只是年纪到底大了,又吃丹药病了身子,恐难有第四位皇子。
朝中近来,已有立太子的呼声。
等新皇登基,非中宫亲子,苏家的未来是喜是忧不定。
所以皇后拉拢长子,又让母家拉拢臣子支持皇长子,以保家族后荣。
只是明面上,大人间交际过密,难免惹人嫌疑。所以让孩子赠物往来。
而江柏虽崇往先民风尚,但深知政治不是简单的循古照旧。
选择陛下的长子,还是其喜爱的皇子。都是需慎之又慎的事。
牵一发,动全身。
能一拖一时是一时,万不可轻易站队。
芙蓉花开了又败,杏子黄了又黄,已有三次。
江芙自从周岁后,就时常被母亲抱在怀中,聆听她读书。
许是被周围人劝说,也认为上来就读诗经论语,过于深奥,拔苗助长。卫芷就给女儿,改读启蒙书籍,《三字经》《百家姓》,简单诗词之流。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三岁多的的小江芙,软绵小声地背起来。
江芙不忍她一遍遍的读,实则是自己不堪其扰。一天二十四小时,大半时间笼罩在这氛围下,再好听的声音,都成魔音了。
她佛系心态,差点崩了。
毕竟一个成年人,天天醒来,听重复的“评书”,还不由你换频,能不厌,能不躁?
卫芷心情激动,有种成就感由内而发。于是抱着孩子,参加了好几场诗词笺会。
很于是不期而遇,同样带孩子出来聚会的安世子妃。
江芙也是第一次见到,活在对话里的世子妃。
她乖乖背完,四分之一的千字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