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后新莽篡汉以及刘秀连续多年匡扶汉室的战争所造成的权力真空,使这种负罪感和精神压抑逐渐淡化,在政治上为麴氏创造了良好的发展环境。
临羌县以羌胡为邻,居住地犬牙交错,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西羌人好斗,用兵骁勇强悍,常以抢掠为生,他们聚众结社,呼啸而来,满载而去,飘忽不定。
在当地政府鞭长莫及无法提供有效保护的情况下,一方面重金收买羌胡头人用以获得暂时安宁,另一方面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家族武装进行有效自卫应是当时麴氏谋生存的主要策略。
在长期打打合合的争斗中,这支家族武装得到了极大锻炼,他们熟练掌握并运用了羌人快马弯刀,出其不意的战法,成为威震一方的强大的麴氏家族武装集团。
金城麴氏,说是在战火中诞生的世家也不为过。
这不像是武威段氏,亦是敦煌曹氏那样的家族。
金城麴氏在战火中而生,在战火中成长,也拥有战火一般肆意的欲望。
他们更加有侵略性,他们的敌人常年都是西羌王,而不是被打服了的河西鲜卑。
这不是一个容易安分的世家,一如这个家族的历史一般。
原来的麴氏还是很单纯的,但是出了一个麹义之后,麴氏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单纯了。
东汉灵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中原爆发黄巾之乱,汉灵帝派遣左中郎将皇甫嵩平叛,中平三年(公元186年)皇甫嵩到凉州招兵,麴义率家族兵勇一千多人应招。
在冀州、并州一带与黄巾军大战皆大胜而归,很受皇甫嵩赏识,平叛结束后皇甫嵩还朝,麴义留守黎阳在冀州牧韩馥手下做参将。
董卓进京,把持朝政,意欲篡汉,天下各路诸侯共推家世四世三公的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共同讨伐董卓。尽管身为盟主也不见得管用,在那个军阀割据各揣心腹的年代,谁听谁的?
袁绍欲要西征受冀州韩馥阻隔却不能成行,麴义毅然逼降韩馥力迎袁绍西进。袁绍进入公孙瓒的地盘公孙瓒也不欢迎,强行通过双方势必撕破脸皮进行一场大战。
当时若论实力袁绍根本无法与公孙瓒抗衡,正是由于麴义的超凡军事才能,才使得袁绍最后战胜公孙瓒,成为北方霸主。
著名的界桥之战,麴义以八百刀斧手一千弩兵坚决抵御了公孙瓒强悍的白马义从轮番进攻,最后一个反冲锋杀得公孙瓒数万步骑兵丢盔卸甲,麴义乘胜追击直杀到二十里外公孙瓒中军大营,砍了牙门大旗方才凯旋而归,途中还驱散公孙瓒围攻袁绍的另一支骑兵救了袁绍,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辉煌战例。
界桥之战虽然并未完全改变袁绍与公孙瓒的实力对比,但却大长了袁绍及其追随者的志气。界桥大战以后,麴义受命多次与公孙瓒交锋,均胜多败少。
史家评论麴义“是公孙瓒的克星”。
一些三国爱好者评价麴义的武艺不亚于赵云,应当在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以及张郃之上,是河北第一名将。
麴义为袁绍立下赫赫战功,但结果却非常富有悲剧性。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在袁绍发重兵围困易京,最后消灭公孙瓒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将麴义诱杀,《后汉书·袁绍传》记载罪名是“自持有功,骄纵不轨,绍召杀之,而并其众”。
一位大家在评价麴义和袁绍的关系时说:麴义为人刚烈、孤傲,不懂进退之节,不谙从政之道,更不会阿谀逢迎,这自然不对袁绍的胃口,袁绍此人外宽而内忌,虽然看上去一付礼贤下士的样子,实则性情沉猜,果于杀戮,对麴义这样功高盖世、文武双全而又不会附迎的下属自然不会放心,因此找个借口将其杀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到了麴演这一辈,他便没想过要真正的相信一个人,并且要为之卖命。
这也是后来麴演举事后曾多次被剿,剿而诈降,降而复叛,直到被曹魏杀害。
麴演被害后,反叛的火种仍然没被扑灭,一有时机就会死灰复燃。
麴光,麴英都是如此,金城麴氏流淌的血液都是罪恶的,都是狂暴的。
这也是曹冲忌惮金城麴氏的原因。
一个自私自利,一个被伤过的世家,同样也是一个手握强兵的世家,要让这样一个世家就此妥协,没有那么容易。
而事实,与曹冲的想法一般。
麴演双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对着曹冲的使者说道:“洛阳侯要我臣服于他?”
使者坐得很直,话也很直。
“君侯本来就是凉州的州牧,是凉州的守护者,也是凉州的统领者,县尊现在可是在金城,金城属于金城郡,而金城郡属于凉州,自然,县尊也是要被君侯管辖的。”
麴演嘴角露出笑容,问道:“你知道我先祖到凉州,为何选择在西平,最后为何会在金城郡?”
使者被麴演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问题,恐怕不是今天你我交谈的主题。”
麴演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道:“当时先祖逃亡,若是去平原郡,会马上被人发现,并且被迫害者杀害的,但是西平不一样,但是金城不一样,西平地域偏僻,远离都城,以羌胡为邻,位置与长安以东的平原郡正好相反,是迫害者意想不到的地方,比较安全;还有一点便是西平可能有族人或可靠的下级任职,投靠他们能够得到照顾和保护,有利于今后的发展,我金城如此偏僻,君侯可以视而不见的。”
“即是凉州境内,君侯如何视而不见?”
“那我臣服。”
麴演突然的改口,让使者狠狠的愣了一下,不过,既然麴演说了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任务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完成了?
使者起身,对着麴演行了一礼。
“识时务者为俊杰,县尊你现在的选择是明智的。”
麴演却是没有起身,只是撇了撇嘴,让使者一时间摸不清麴演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麴演,好像有其他的心思...